譚懷玠聽罷這話,立即將手伸進裝棋子的壇子中,隨意摸出一把棋子來,稀裡嘩啦全都傾倒在棋盤上頭。他用的力氣不算小,方才棋盤上的半盤殘棋,就全都被他這麼一灑給衝散了。
如此一來,黑子白子,在棋盤之上雜亂無章地擁成一團,咋一看,竟然是黑子多,白子少了。
陳暉看著這盤棋,不由得笑出聲來,拿手點著譚懷玠:“你啊你,平日裡瞧著是最規矩不過的一個人了,可是沒回總是你做的出其不意之事最多,要我說你甚麼好?”
譚懷玠拱手衝著陳暉擺了擺:“伯朝兄謬讚了。”
陳暉臉上笑意不變,隻是端起茶杯來掩住了口:“我這是在誇你麼?”
“如何不是?”譚懷玠並沒有喚下人們過來,而是自己動手開始收拾棋盤,他將黑子和白子歸類好,重新放回了小罐子當中,笑道,“伯朝兄知道我今日是來試探的,伯朝兄也試探過我了,如今我這般毀了棋局,伯朝兄也並未生氣,那我便當伯朝兄是明白了,且應允了。”
“你果真聰慧,我當初沒看錯你。”陳暉將裝白子兒的小罐子往譚懷玠麵前一遞,譚懷玠就抓起了那一把白子,全都放了進去,玉石互相撞擊的聲音清脆好聽,陳暉就就著這個聲音開了口,“你就不怕我聽懂以後,就將此事捅出去麼?”
“伯朝兄這話就說的有意思了。”譚懷玠看陳暉全然是笑著與他說話的,於是膽子也略大了些,半開玩笑道,“我自是不怕,若是伯朝兄將此事捅了出去,就不怕月兒受到牽連嗎?若是牽連得再廣些,隻怕都要牽連到自身了。”
這話說出來,陳暉徹底笑了:“你這小子這般膽大,開玩笑竟然敢開到我頭上來了。還有,你回回都拿月兒當擋箭牌,早知現在如此,當初就不該同意將月兒嫁與你。”
“現在才說,可不是晚了?”譚懷玠也笑了,待到二人笑夠了之後,譚懷玠才衝著陳暉拱手賠罪,“是小弟失禮了,舅兄恕罪,恕罪。”
“這會子倒是知道喚舅兄了,平日裡怎麼沒見你這麼殷勤?”陳暉喚了下人過來,給他二人新換了茶,依舊是滾滾的兩倍茶水,朝上冒著煙氣。
陳暉吹了吹茶,抿了一口,而後道:“他從前是世子爺,如今是王爺,想做甚麼,我們自然明白。不過隻有一點,我們如今拜他,自是因為他是王爺,可若是要把他當皇爺拜,那是斷然不可的。皇位上做的人隻要還姓賀,便算不得謀君竊國,無論上頭做的是誰,咱們都應當拜他。”
說罷,陳暉抬頭瞧了譚懷玠一眼。
譚懷玠聽了這話,便知曉事已經成了,趕忙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