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雪積了快有一寸多厚了,馬蹄一踩就是一個深深的印子。這一群馬疾馳而去,在城門口停歇了下來,從最前頭那匹馬上翻身下來一個少年將軍。
正是餘靖寧。
餘靖寧堪堪到了及冠的年紀,卻沒有人為他取字,這事兒就這麼耽誤了下來,沒有人提起。
他剛從馬上下來,底下立即就有人迎了過來:“王爺。”
餘靖寧皺了一下眉頭。
倒不是因為這話說的有甚麼問題,僅僅是因為來迎接他的這人官話說的不大好,他猛地一下沒聽明白。
不過行禮的動作還是很快就讓餘靖寧反應過來了,他是在和自己打招呼,於是虛扶了一下他,點頭道:“指揮使免禮。”
這是廣東的都指揮使,今日特地來此處迎接餘靖寧的。
興化戰役之後,倭寇一路逃竄,餘靖寧就追在他們屁股後麵打,一路從政和、壽寧往南邊趕。又在仙遊城、同安王倉坪、漳浦蔡不嶺打了幾場遊擊之後,直接將人趕到了廣東境內。
今日西北軍大軍到了廣東境內,正是在潮州府處,與廣東軍打算兩麵夾擊,徹底把倭寇困死在廣東。
都指揮使姓張,麵色黝黑,人生的不高,卻很敦實,引著餘靖寧往營中走,一邊蹩腳的官話和餘靖寧交流:“王爺連日奔波,受累不少,還請王爺先移步主帳之中,我們準備了接風宴。”
餘靖寧側耳聽了許久,才聽出來這是要請他吃飯。
他不好拂了彆人的好意,便答應下來,卻道:“如今是戰時,哪怕備宴也不要鋪張,我們正好在宴席上商討些戰事。”
張指揮使自然滿口答是。
沒過多長時間,西北軍就在營中被安頓好了,餘靖寧在營中巡視了一圈,這才安心的去用飯。
放才坐下,幾個小將領就要給餘靖寧敬酒,餘靖寧飲了一杯之後,就告訴眾人道:“如今是戰時,酒還是少飲些為妙,晚間的時候亦不可疏忽。雖說如今倭寇大勢已去,我們不怕他們攻城,隻是萬一打上門來,總要傷及無辜百姓。這幾年江南閩南的百姓一直飽受戰火之苦,還是讓他們少受些罪罷。”
這幾個小將領全都點頭稱是,等著餘靖寧發話。
餘靖寧朝下掃視了一圈,道:“西北軍是追在倭寇後麵過來的,想必諸位已經受到過倭寇的侵擾了。如今餘某打算在廣東境內,配合諸位,兩麵夾擊,徹底殲滅倭寇,不知諸位有何異議?”
底下幾個小將領,除了都指揮使,其餘一概沒怎麼見過大官,哪裡見過餘靖寧這種親王級彆的,怎麼會有異議,全部都點頭稱是。
餘靖寧手握在杯子上,五根修長的手指點了一圈,又道:“那諸位先彙報一下最近的戰況罷。”
幾個人一會兒一句,嘰嘰喳喳說了半天,感覺這群人流竄打擊廣東地區的手法都差不多。餘靖寧很快就就總結出了他們的作戰規律。
打遊擊,抓俘虜,然後拿著俘虜過來威脅官員,威脅不到就殺俘虜,然後把一片血淋淋的人頭全都掛起來,嚇得周圍的百姓好一陣子哭爹喊娘。
可當地的廣東軍也是衛所兵,平時種地修城牆還可以,打仗是斷然不如這群倭寇的。再說了,倭寇們又是跟人打遊擊,這是最最煩人的打法,像這樣駐軍多的大部隊,根本沒辦法和靈活機動的倭寇們一樣到處跑。
十分影響當地官員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餘靖寧皺了皺眉頭,手指磕在桌子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