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長秋雖說早就跟著文淵閣的諸位閣老們學了不少東西,但他明白,這和他平時與閣臣們商討政事的時候不一樣。這會子由不得他插嘴,他隻能做些旁的工作,給在文淵閣的人們免除後顧之憂。
文淵閣的諸位大人彆開生麵地在閣中吃了一回午飯——往常隻有吃夜宵的份兒。
賀霄今日勉強跟著聽完了全程,雖然餘知葳餘靖寧這兩個家夥的安排部署大都是軍事方麵的,他聽著半懂不懂的,但也勉強聽了下去。
鴻臚寺的官員們得了安排就跑出去動作了,帶著翰林院的小年輕們一起,擬了一份文書,昭告天下沙俄侵略大衡領土的罪行,想在輿論上先占個製高點。
如今鴻臚寺基本是少卿陳暄在做主要的事務,他是個急性子,正好翰林院有個能把檄文寫得天花亂墜的李知,兩人一拍即合,沒等餘知葳他們清點完倉庫中的火銃彈藥,他們的第一波消息已然放出去了。
長治十一年九月二十八,京城九門緊閉,進入全城戒嚴狀態。九月二十九,餘家軍北上居庸關,將沙俄大軍攔截於居庸關外,苦戰三天,未果……
餘知葳抬手用手背抹了抹臉,她端了三天的火銃,這會兒稍微一用力,手指都是止不住地抖。
餘靖寧跟車家兄弟幾個把地圖拿在手裡,不知道在指指點點些甚麼東西。
這是這三日來難得的歇息,估計另一頭的沙俄也撐不住了。
周遭全是受傷的兵士,軍醫正在忙忙碌碌地給人處理傷口。傷員有些多,輕傷的幾乎都是自己處理的。
就比如餘知葳的肩上正淌血,進了枚鉛彈,才挖出來,炸的周圍稀稀拉拉全是傷口。
她往四周望了望,名都領著一眾小兵士,給軍醫打水呢。
“名都。”餘知葳衝著男孩子招了招手,“分我一點兒。”
名都應了一聲,掂著水桶就過來了,他也扛了許久的兵器,手上也有些脫離,把桶放下來的時候擱得有些重。名都一吐舌頭,衝著餘知葳赧然一笑:“給您擱這兒了。”
餘知葳也笑:“行了,忙去罷。”
名都又應,回到自己隊伍當中去了。
餘知葳稀裡嘩啦把自己傷口衝洗了一番,嫻熟地給自己紮上了繃帶,這才又穿上了甲。她往餘靖寧那邊去了,才走兩步,餘靖寧就心有靈犀似的抬起了頭,眼神示意她過去。
餘知葳一笑,兩步走過去,直接道:“沙俄如今的打法,不過是想速戰速決,他們是千裡奔襲,不敵我們對這地方熟悉。如今既然擋住了,再撐一段時日,便有機會將他們再往北趕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餘靖寧手裡拿著炭筆,往那地圖上畫了一下,“方才斥候來報,他們把營紮在這個位置了。”
餘知葳“嘖”了一聲,眉頭就蹙起來了。
“看出來了罷?這紮營都快紮到咱們臉上來了,一點都不像是想往後撤的模樣,隻怕我們與他們在居庸關還有一戰。”餘靖寧拿炭筆點著這個位置。
“他們是怎麼這麼有恃無恐的?”餘知葳又點上自己的美人痣了,“糧草得從那麼老遠的地方運過來,再說了他們那處又冷,怎麼種糧食?總不能問韃靼與兀良哈那一群去借罷?這群人自己都吃不飽飯,怎可能借與他們糧食。再者說,就算他們自己有糧,那也得從韃靼那邊過,這要是人家給他扣下了還算是損耗,那又該怎麼辦。連糧草都沒有,又怎麼做了與我們打持久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