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將那布老虎拿了起來,好似極感興趣一般,細細端詳。
“那是孩子的母親做的,她偶有清醒的時候,大抵還記著自己有個孩子,這是唯一親手為孩子做的東西。”身後響起一串脆音,回過頭,是姑娘溫溫的笑臉,兩個淺淺笑旋,和著秋風釀成了酒,不飲,亦微醺。
沈鉞薄冷唇角勾笑,最後看了一眼那隻布老虎,將之放回了搖籃裡,低頭笑望著孩子,“雖然瘋傻,可至少他母親尚且陪在身邊。”
這話,好似有些彆樣的深意,葉辛夷挑起眉梢,不待細究,沈鉞卻已經淡笑著問起了其他,“你看完診了?”
葉辛夷點了點頭,兩人與費大叔告辭,從小竹村離開,踏著夕陽餘暉往城裡回。
沒有想到,出門時尚且還早,轉眼,竟是過了大半日。隻天邊,攏上了不少厚重的陰雲,說不得還真如沈鉞所言,會變天呢。
“姑娘似乎有些低落,為什麼?”從小竹村走離,一路上,皆是沉默,走到半路,沈鉞輕聲問道。
葉辛夷心裡微微一沉,她什麼也沒有說,甚至麵上的笑都一如之前,他到底是如何察覺出她情緒低落的?
這想想,如何不讓人心驚?
不過,想到錦衣衛那人間煉獄般的詔獄,當中有人擅長揣度人心,倒也不奇怪。
心頭過了一瞬,葉辛夷笑著“嗯”了一聲,“費大叔的病不太好,我爹本來想著劍走偏鋒,用古方為他試試,可是,有些冒險,我方才與費大叔商量了……”
“他不同意?”沈鉞挑眉,並不怎麼詫異。
“是,費大叔不願冒險,說是倒不如有一日過一日,他還能拚著最後的日子給他家女兒和外孫子多掙點兒錢,尋摸一個可以托付之所。”
“也能理解。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誰也沒法強求。你和葉大夫都已儘力了,往後,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葉辛夷偏頭看他,似是有些詫異,他這是在安慰她?
可是……怎麼可能?
他到底是什麼用意?還是在試探她?
她思慮時,便不由得停了步,沈鉞停下步子,奇怪地轉頭看她。
葉辛夷轉眼笑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沈鉞一路送葉辛夷到了葉家藥鋪前,這才停了步子,轉而將背上的背簍卸下,轉手遞給了葉辛夷。
“沈大人,我還未曾為你把脈……”他今日跟著她轉悠了一整天,不就是拿這個當借口的?
“今日有些太晚了,等我下次休沐再來麻煩葉姑娘。”
果然拒絕了。
葉辛夷心裡嗤笑。
“阿姐,你回來了?”葉辛夷正待兩聲緩語將瘟神送走,身後卻是驟然響起了葉菘藍的聲音。
葉辛夷心感不妙,回過頭去看,果然瞧見葉菘藍正站在石階之上,卻不隻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