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衡有些驚訝地挑起眉梢,“倒是好茶。”
他的語氣,葉辛夷聽得分明。她家這樣的,哪裡能有什麼好茶?
能被眼前這位見多識廣的紀老板也稱一聲好的茶……葉辛夷驀地想到了什麼,瞥了一眼紀衡手裡的茶碗,又瞄了一眼他的神色,心頭一動,便是微微笑道,“是一位友人贈與家父的。”反正不是梁申。
梁申每次出去倒也會帶不少禮,但他不做茶葉生意,反倒是他舅做茶葉生意,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從未送過茶。
紀衡自然也清楚,“哦”了一聲,當中意味不過——你家還有這樣的友人?
因為一杯茶,紀衡的臉色竟是奇跡似的和緩了兩分。
葉辛夷嗤笑在心頭,麵上卻是端著笑,“紀老板,我也知道,那樁事確實讓您為難了。我那位姐姐最是個老實本分的,她已是定了親,如今也已避了出去。您看……可否請您幫著斡旋一二,郝爺大人有大量,便請他莫要與我們這樣的升鬥小民計較了。”
“郝爺那樣風采神俊的人物,想要什麼樣的絕色沒有?我姐姐那般的,實在入不得他的眼,我們也沒什麼好感謝他的,這霓裳閣的鋪子,便當作孝敬郝爺的,還請他千萬高抬貴手!”
葉辛夷說著,已是將腰間的荷包取了下來,將荷包中早已備好了的霓裳閣房契取了出來,雙手奉上。
“你?”紀衡怎麼也沒有想到葉辛夷居然連眼也不眨便奉上了房契。要知道,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又是北二街霓裳閣那裡的地段,那個鋪子可值不少錢。
而且,據他所知,那個被郝爺看中的女子,並非她的親人,不過隻是一個關係好些的鄰家罷了。
葉辛夷卻隻是溫溫笑著,遞出那房契的手自始至終都端得很穩。
紀衡又默了片刻,才將複雜的心緒壓在了眼底,伸手將那房契接了過來,卻見那房契下居然還壓了一張銀票,麵額且不小,他又驚得抬眸望向葉辛夷。
後者隻是笑,月牙兒般的眉眼,兩抹梨渦淺淺,“要紀老板幫著費心斡旋,若還要紀老板貼著錢,那我豈不是太不懂事了嗎?”
說話間,葉辛夷已是站起身來,朝著紀衡深深一福禮,“不管如何,還要紀老板多多費心了。”
紀衡難得地覺著有兩分不自在,再也無法安坐,清了清喉嚨站起身道,“我也隻是與郝爺有幾麵之緣,也不知到底能不能說得上話,總之,我也隻能儘量,至於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證。”
“紀老板能幫咱們,便已是感激不儘了,不敢再奢求其他。”葉辛夷微微垂下頭道。
紀衡捏了那紙房契,到底是沒有忍住,“也不想想這房契當初阿申是怎樣才幫你弄到的,你倒是舍得。”
葉辛夷隻是微微笑著,並不言語。
紀衡見她不想說話時,便是半聲不吭,到底來此的目的已算達到,雖然與他預期不同,但也總算有了個門路,也無謂再多待,讓彼此都不自在。
紀衡大步朝鋪子外走去,跨過了門檻,才聽著他的聲音從門板外傳來,“無論結果好壞,十日內,我必給你回音。”話落時,他人已上了停在鋪子外的馬車,紀祥亦是跳了上去,一聲喝“駕”,馬車疾馳而去。
葉辛夷鬆了一口氣,但願能有個好的結果,否則,她那鋪子便給的太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