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辛夷眨眨眼,醒過神來,扯了扯嘴角,“沒事兒。”話落,繞到診案後坐了下來,手往桌案上的軟枕上引了引,“姑娘,請!”
那女子暫且壓下狐疑,將手放上了那軟枕,軟袖往上滑了兩分,露出一截纖細的皓腕。
葉辛夷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脈,涼得讓女子略略瑟縮了一下。
“姑娘是何處不舒服?”葉辛夷問,一雙眼落在她身上,竟好似恨不得將那皂紗也望穿一般。
女子好似看出了葉辛夷的心思,抬起另一隻手,將那皂紗壓住,“說不上來,就是渾身不舒暢,至於到底哪裡不舒坦,還要請大夫妙手了。”
“這看病要講究望聞問切,還請姑娘將麵紗揭開,也好讓我瞧瞧姑娘的麵色。”葉辛夷微微眯眼笑。
“自古便有懸絲診脈之說,怎麼,到了這位女大夫這兒,不看麵色,便診不出病了嗎?”顯然是不願意將麵紗揭開,而且話語間的嘲諷已是透出了絲絲惡意。
葉辛夷心裡微微一怔,片刻後,她還不及反應,那姑娘卻已是收回了手,語調微微譏諷,“算了!看來,讓女大夫診脈到底是強人所難了些!”
說著,便已是起了身,轉頭便是朝鋪子外邁開了步子。
“姑娘,且慢!”葉辛夷卻是猝然起身,急喊起來。
女子步伐微頓,驀地轉頭看她。
葉辛夷有些局促地扯了扯嘴角,“姑娘,你氣短血虛,怕是月事也有些不舒,婦人病,需慢慢治,最要緊,卻還是要姑娘多多愛惜自己身子,切莫……還有思慮過多!”
那個停頓,有些意思,皂紗後,那姑娘的嘴角輕輕一扯,哼笑了一聲,“就這麼幾句,隨便一個大夫也能編出來,我怕是不能給女大夫診金了。”
“不給診金無所謂,隻希望姑娘能夠聽進我的話,多多愛惜自身。”葉辛夷這句話說來,情真意切,還帶著些彆樣的深意。
讓那女子皂紗後的臉微微愣怔,眉心蹙了蹙,轉過身來,再邁開步子時,卻又微微頓住。
鋪子門前,石階之下,不知何時來了個人,一身藏藍色的常服,單手負於身後,麵色沉凝,目光幽深,那如刀斧雕就的輪廓因此而顯得愈發冷硬,被那目光掃過,便不由得讓人生寒。
沒有言語,那女子微微一頓後,便是邁著疾步匆匆而去。
葉辛夷卻是直送到了門口,一直望著那女子的背影,眼裡好似糾纏著絲絲縷縷的複雜。
石階下,沈鉞已緩步走了上來。
葉辛夷卻直到再也瞧不見方才那道身影了,這才轉頭望向麵前的人,將種種心緒壓在心底,微微扯唇,“沈大人,方才那位姑娘說是要來看病,可卻不讓我看她的臉,言語之間,也多有挑釁,你說是不是奇怪?我好像從未見過她,也不該得罪了她才是吧?”
沈鉞的薄唇抿得緊,聽了葉辛夷的問話,卻沒有回答,反倒是轉了話題,“我去了羅虎家,隻瞧見了葉伯父,說是你一會兒才過去,左右我也無事,又不怎麼放心,所以便繞過來接了你一道過去。”沈大人自然也是費大叔家的恩人,今日,亦是他家的座上賓。
葉辛夷嘴角的笑弧亦是抹平,杏眼微沉,眼底隱燃兩簇火,狠狠將沈鉞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