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聽不出半分嘲諷的意味,反倒當真是真真切切的關懷一般,讓她心裡又是升騰起一種奇怪的心緒。
隻是那一問,卻讓她心裡“咯噔”了一下,繼而便是忙不迭道,“怎麼可能?葉姑娘莫不是存了取笑我的意思?你明知道,凝香館的姑娘都是教坊司出身,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哪裡還敢想什麼嫁人生子?我去見葉姑娘,不過隻是為了好奇罷了。好奇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沈大人動了想要娶親的念頭。”
“我想見相思姑娘,也是一樣的原因,好奇。”葉辛夷杏眼忽閃,笑微微,梨渦蕩。
“那麼瞧見了,葉姑娘是覺得放心了,還是失望了?”相思一哂,反問。
“相思姑娘本是寬厚良善之人,又何苦定要為難自己,非要假作苛刻?”葉辛夷微微一歎。
相思眼底極快地掠過一抹什麼,卻是“嗬”了一聲,“假作苛刻?本是寬厚良善?真不知道葉姑娘是不是太過自負了,是從何處看出來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自己尚且不知道,葉姑娘又是如何知道?”
“我就是知道。”葉辛夷打斷她,語調鏗鏘,“相思姑娘若非良善,如今,又為何身陷凝香館?”葉辛夷語調微微喑啞,半垂下頭去,眼角好似有一抹晶瑩閃爍。
相思一愕,繼而,卻是冷下了麵色,冷下了眸光和嗓音,“沒想到,他居然連這個也告訴了你,還真是對你半點兒隱瞞也沒有。”
這個他,雖然未曾指名道姓,但指何人,說的人,與聽的人,都是再明白不過。
葉辛夷知道相思誤會了,卻又隻得讓她誤會。
隻她目光還是滯了滯,雖然很多事情,她已經有所猜測,可是直到這一刻,當真證實了,心裡還是忍不住翻江倒海。
見她垂著眼,不說話,方才還掛在嘴角的笑容早已消失無蹤。
相思嗤笑一聲,“怎麼?無話可說了?葉姑娘此時心裡應該很得意才是。葉姑娘哪裡是為了什麼好奇要見我,分明是要來耀武揚威的吧?反倒是我成了跳梁小醜,覺得我換了裝特意去三柳街,很是可笑,是不是?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隻是想著,沈鉞他不該看上你這樣平庸的人,你憑什麼和......”她比?
後麵兩個字未能說出,不隻是因著葉辛夷略略提高音量,用一聲“相思姑娘”喝阻了她,更多的是因為她心底突然莫名的酸楚。
葉辛夷瞧見了相思一瞬間複雜糾結的麵色,杏眼黯了黯,再開口時,連嗓音亦有些喑啞,“那一日,在三柳街時,我與姑娘所言,並無半分虛假。姑娘還需多多照看自己的身子,這個世間,有太多不如意,卻都比不上自己活著,且活得自在自如,來得重要。”
“沒有人能替姑娘活,也沒有人能替姑娘承受。也許,在姑娘聽來,我這些話,都太過虛情假意,可相思姑娘,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請了沈大人約你見麵,都沒有半分的惡意。事實上,我覺得姑娘特彆的親切,就好似姐妹一般的存在,也許......是一見如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