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對君臣,對之前的很多事,雙雙都選擇了遺忘,也好似當真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乾和帝哈哈笑了兩聲,當真是高興得緊,又重重拍了拍沈鉞的肩頭兩記,連道了兩聲“好”,這才轉頭回了禦案後坐了,抬眼望向沈鉞,“好了!快與朕說說吧!事情經過到底是如何的?朕前些時日,實在是寢食難安,日夜憂心,直到熒出你的好消息傳回,這才睡了個踏實覺。”
“回陛下,這回臣也實在是運氣好。入了軍營,才知道逆臣朱律與他麾下大將軍裘崢起了衝突,卻原來是裘崢性子耿介,忠君愛國,本不想隨著逆臣朱律起兵謀反,但奈何身為朱律屬地臣下,有諸多身不由己。誰知,如今卻知道因朱律謀反之故,竟引得北寇犯邊,動搖國本,這便事關大局了,因而與朱律爭執起來。裘將軍大義為先,眼看朱律一意孤行,沒有辦法之下,便將之親自斬殺,讓叛軍之勢頃刻土崩瓦解。”
乾和帝一愣,“朱律乃是裘崢斬殺?”說著這話時,抬眼盯了盯沈鉞,又瞥了他身後抱拳垂首的段從一眼。
沈鉞一雙寒星似的眸子端得沉沉,“千真萬確!要不,臣怎麼說自己運氣好呢。隻是,這到底算得弑主,裘將軍怕底下軍士不服,與臣商議一番之後,才讓臣冒領下了這個大功。不過,陛下跟前,臣卻不敢有半分隱瞞,這功勞,說實在的,當真是受之有愧。”
段從則一直沉默。
“居然是這樣?”乾和帝收回視線,愣怔過後,笑了起來,抬起手指著沈鉞道,“你這小子,還當真是福將一名,走到哪兒都有好事兒。”
“陛下乃是真龍天子,臣不過是沾光罷了。”沈鉞一張麵容仍顯冷漠,說出來的話卻讓乾和帝甚是開懷。
“說得好聽。不過,裘將軍的顧慮也對,朕清楚始末也就是了,這斬殺漢王、平息戰亂的功勞卻還要落在你的頭上。朕早前已經收到了榆林衛馮參將的上書,準允了漢中那五萬兵馬北上抗擊北寇,戴罪立功。等到立了功,朕再順理成章賞賜他。倒是你......這才升了指揮僉事幾日的時間,該如何賞你,朕一時倒是還真想不好。”
乾和帝說著,似是覺得頭疼,皺緊了眉。
“陛下不必作難。此回的事兒,就算撇開裘將軍不說,也並非臣一人功勞。陛下若果真要賞,便賞臣底下的人吧!”沈鉞沉聲道,麵容平靜無波。
倒是他身後,段從聽得他這一言,極快地抬眼瞥了他背影一眼,眸中似複雜得很。
乾和帝一愣,卻是笑了起來,“好好好!都依你!不過,朕也不能當真不賞你不是?到底怎麼賞,你容朕下來好好想想。”
“陛下,臣離京半月有餘,內子也在宮中叨擾許久了,眼下,臣既然已經回京,內子也不好再在宮中叨擾貴妃娘娘了。”說完了公務,自然便是私事。接回自家娘子,天經地義,沈鉞語調理所當然得很,略過了那些彼此都不自在的事實,語調平淡自然得好似當真是他出了公差,接了葉辛夷進宮,隻是恩典罷了。
提起葉辛夷,乾和帝本來心裡還有那麼兩分不自在,可見沈鉞的態度,卻是讓他一瞬間高興起來,“熒出啊熒出,你這是怕人不知道你這是新婚燕爾啊!這又是新婚,又是小彆的,居然一回來便管貴妃要人。聽說啊,貴妃可喜歡你家夫人,不過,眼下看來,卻是怎麼也留不住了。得!小禮子,你待會兒隨沈僉事去一趟景仁宮接沈太太。”
“是。”被稱為“小禮子”的正是張季禮,如今馮集賢執掌東廠,分身乏術,大多數時候都是張季禮在乾和帝身邊伺候,也漸漸得了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