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沈太太為何要隨她一道去,難道是不相信,想要去確認她家姑娘當真死了不成?
而且,沈太太的臉色自從聽說她家姑娘的死訊之後,就一直不太好,又是因為何故?
翠兒心中各種疑慮翻湧,望著葉辛夷的目光便帶出兩分戒備來。
葉辛夷猝不及防地轉過頭來,那雙黑沉的眼珠子將她盯著,“你家姑娘怎麼會......死?”那個“死”字清幽,襯著那有些喑啞的嗓音,不知為何,竟讓人聽出了兩分悲傷。
悲傷?怎麼可能?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假仁假義。翠兒哼了一聲,心中憤懣溢出,便也顧不得怕了,“太太猜猜是為了什麼?我家姑娘身子自來康健,倒是從約見那時還不是沈太太的您之後,就一病不起了。沈大人和沈太太成婚之後,她的身子更是每況愈下,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都不見好,人都說,心病還須心藥醫,沈太太不妨幫著猜上一猜,我家姑娘的心病是什麼?竟生生奪了她一條命。”
這個翠兒倒是個忠心的,說著,便是紅了眼眶,也顧不得葉辛夷和沈鉞根本是她得罪不得的人,兀自口無遮攔,眼裡的憤恨沒有遮掩,儘數流於瞪著葉辛夷的視線之中。
葉辛夷卻是半點兒沒有看在眼裡,翠兒那些話,字字句句都化成了刺,紮在了她的心口上,讓她麵上的血色一點點抽儘,身形不由得晃了兩晃。
是這樣嗎?是她嫁給了沈鉞,所以,才害死了相思......不!琳琅!她的琳琅!從前待她最好,為了她,將自己陷於泥沼,甘願為她承受那不堪一切的琳琅。
翠兒見著葉辛夷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兒,雖然覺得奇怪,但心裡的憤懣卻不知不覺減輕了兩分,這個沈太太看來倒好似還算有兩分良知的樣子,清了清喉嚨道,“其實,我家姑娘也知道,她的身份是配不上沈大人,也從未寄望過能嫁與沈大人做個姬妾什麼的。隻沈大人太過涼薄了些,有了新人,便連回頭都不曾。沈太太,同為女人,你也彆太放心了。哪怕你是明媒正娶,可前車之鑒在前,沈大人今日可以對我家姑娘這般,往後,便說不得也會對太太這般,太太心裡,還是要有數的才好。”
那些話,葉辛夷聽沒有聽進去,翠兒就不知道了。
總歸,她聽著那些話,便是轉過了頭,繼續看著窗外。那側顏,恍若千山暮雪般悠遠而疏冷。
翠兒看了半晌,不見她有什麼反應,倒好似出了神一般,便也有些興致闌珊,回過頭來,自顧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不說話了。
出了城,路麵不平,漸漸有些顛簸起來,好在,那地方卻也不遠。離著城門不過五六裡便到了。
馬車緩緩停下時,他們已經在一個山坡之下。
翠兒抬手指著山坡之上,“我家姑娘就葬在這山腰上了。也虧得我家姑娘還有些積蓄,否則,連副薄棺都置辦不得,怕就要落個曝屍荒野的下場了。如今,好在能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