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紅的手藝不錯,又都是些清爽的小菜,可葉辛夷始終覺得胸口悶得慌,竟是對著平日裡覺得清爽可口的清粥小菜也吃不下去,不過寥寥幾口便是擱下了筷箸,朝著柳綠搖了搖頭。
柳綠望著葉辛夷略有些蒼白的臉色,藏不住的擔心,一邊上前收拾著碗碟,一邊道,“太太,你若實在不舒服,可要去尋個大夫來瞧瞧?”
葉辛夷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找什麼大夫?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不過就是小小風寒,不打緊的。”這些年來,她的身子骨自來就好,就是她爹尚且無用武之地呢,何況是她自己。“我再回去捂著被子睡一會兒發發汗也就好了。”
柳綠遲疑地點了點頭,想著太太本就是習武之人,也確實懂得醫術,既然太太都說了不打緊,那便應該沒什麼大礙。先依著太太讓她睡一覺,興許發發汗,就真的好了也說不定。
葉辛夷果真去睡了個回籠覺,醒來時,倒是覺得稍稍精神了些,可見果真是有用的。
重新起了身,擰了把帕子來洗了臉,便聽得長安來報說,景仁宮的珍珠姑姑來了。
葉辛夷便是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心,麵上卻是不顯,笑著道,“快些請了珍珠姑姑進來。”心裡卻思緒飛轉,聽說,端午那日,景仁宮中奉命來送東西的,便也是珍珠。眼下這個時候,謝貴妃做事謹慎,緣何這才幾日的工夫,珍珠又來了?所為何事?
須臾間,珍珠已是隨在長安身後進得門來。透過綠窗紗,葉辛夷望著那個一身藕荷色衣裙,行動間,卻恰到好處,比之大家女子也不差什麼,端莊大方的身影,深斂了一下杏眼。
簾子被人挑起,珍珠進得門來,目不斜視上前兩步,停在花廳正中,而後便是蹲身斂衽,深深一個福禮,“奴婢見過沈太太。”
“珍珠姑姑莫要多禮,快些起身坐會兒吧!”葉辛夷笑著道,而後便是吩咐柳綠道,“去,給珍珠姑姑看茶。”
柳綠應了聲,轉身出了屋。
珍珠卻遲疑了一瞬,才道,“謝過沈太太。”然後,才極快地抬眼瞥了一下葉辛夷,神色間不知為何,竟顯出兩分局促來。
這位可是謝貴妃身邊得用的掌事宮女,見過的大世麵不少,平日裡見著,也從未露過怯,今日卻是怎麼了?
葉辛夷心裡納罕,麵上卻是不顯分毫,兀自微微笑著。
珍珠斜簽著身子在椅子上坐了,這才又抬眼悄悄瞥向葉辛夷。
二八芳華的女子,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紀,雖然已經作了婦人的打扮,可卻還是青蔥得好似能掐出水兒來似的。葉氏雖然出身市井,麵容隻堪清秀,可卻也不得不承認自有其出彩之處。
一身皮子白透無瑕,竟好似冰雪堆砌的一般,在陽光下透著粉彩,真真是吹彈可破。一雙眼睛更是出彩,黑白分明,清透靈澈。
雖然作為女子,未必喜歡,可男人嘛,卻最好這一口。
她此時穿一件豆綠色的銀條紗小衫,下身係著一條白色的挑線裙子,一頭鴉青色的發絲不過挽了個簡單的婦人髻,用一根水頭極好的白玉雕鏤鳳頭簪固定,麵上妝容亦是極淡,最是清淡尋常不過的裝扮,可在這樣的天氣中見著,卻覺得很是清爽怡人,減一分失禮,增一分則又覺得俗媚了,端得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