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師出七星閣,所練功法至剛至純,倒是能對那至陰的蠱毒多兩分壓製,且他的功力在你之上,最要緊一點,他的血流速度正常,蠱毒在他體內,不會如在你體內一般發作頻繁。”
林秀蘊語調淡淡,言語之間倒是與沈鉞沒有半分出入,顯見,他們果真是仔細商議過才達成了共識的。
可葉辛夷卻還是沒有辦法安心,一直站在那兒,眉心緊皺,不曾舒展。
林秀蘊終於狐疑地抬眼望向她。
葉辛夷遲疑道,“我父親的功力應該也不弱吧,當年,將蠱毒引到身上後,他甚至並未等到我出生。”她的聲音儘量放平,可當中藏也藏不住的擔憂和害怕還是從字裡行間清晰透出。
林秀蘊的眉心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顰,“當年,藍若華恨極了你母親,下在她身上的可是極為凶殘霸道的血蠱,它可不像之前你體內那一隻那麼乖巧溫和,日日蠶食宿主的精血,宿主越強,它便越強。隻可惜當日你母親已有了身孕,而你父親太愛你們,不忍你們冒險,否則,血蠱按理在你母親體內的危害遠小於在你父親體內。何況,那時師兄也好,我也罷,對蠱毒知之甚少,就是那引蠱移蠱之法也不過是摸索而行,若非你父親堅持,師兄也不敢勉力一試。”
“既然可以將那蠱蟲引出,為何不能直接將它引出體內?”葉辛夷實在是不解。
“若是有那麼簡單,那這蠱毒還有何讓人懼怕的?”林秀蘊的嘴角輕輕一扯,似有嘲弄,“那隻小蟲子可遠比你想象的要狡猾,引蠱移蠱都是冒險,若非有另一個鮮活的宿主,它絕不會輕易移動,說不定還會觸發它,它自有一套玉石俱焚的報複手段。那時,便不是月服解藥能夠輕易壓製的事兒了。”
葉辛夷當真不知還有這一茬,果真,是她想得太過簡單了。就算她對蠱毒不甚了解,卻又何嘗不知若解蠱那般容易,娑羅教也不會憑此有恃無恐控製教眾,而爹和師叔也不會為此費儘心力了。
見葉辛夷垂下眼不語,有些神色黯然的模樣,林秀蘊淡淡道,“放心吧!如今有我看著,你和沈鉞無論如何也不會步上你父母的後塵。”
林秀蘊冷麵冷情,即便葉辛夷知道她其實內心裡未必如此,但聽得這一句近似於承諾的話語,她還是心中動容。
斂下所有思緒,斂衽蹲身,朝著林秀蘊深深一拜,“多謝師叔了。”
林秀蘊淡淡點了下頭,便是又埋下頭去研究她的藥方和藥材,再未抬過頭,已全然忘了屋裡還有個葉辛夷在。
葉辛夷又站在原地片刻,這才轉身出了門去。
太陽西斜時,沈鉞從荷塘回來了,收獲嘛.....談不上好,畢竟沈大人也不是樣樣都在行的。鬥誌昂揚地去忙活了兩個時辰,回來時,那竹簍裡卻不過兩尾一掌長的小魚,還不夠沈大人一人塞牙縫兒的,難怪沈大人的臉色黑中帶青,甚是難看,且自帶降暑功效了。
尤其是瞧見葉辛夷眯起杏眼偷笑的模樣,那臉色就更難看了兩分。
好在沈太太自來識時務得很,見得沈大人眼兒一眯,眼縫裡一道犀銳的目光掃來,一種無形的威亞便是往心上壓至,她忙上前挽了沈大人胳膊,抬頭笑眯眯道,“這魚兒還鮮活著,想必阿鉞費了番心思才抓著的吧?既是阿鉞特意抓來送我的,我讓柳綠尋個缸子,定會好生養著的。”
沈鉞臉色幾變,從訝然到興味,瞄她一眼,臉上眸中的煞氣卻是點點收起,帶了兩分笑意,大方道,“隨你。”而後便是將那竹簍遞了過去。
“多謝阿鉞。”葉辛夷接過竹簍,踮起腳尖,在他頰上輕輕一啄,便是拎著竹簍快步走進了院裡,一邊揚聲喊著柳綠去尋個缸子來養魚,心裡卻嘀咕著回頭要交代桃紅,今日晚膳就不要做魚蝦了,免得紮了沈大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