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辛夷杏眼沉黯,沈鉞語氣平緩,好似隻是不經意提到一般,說罷便是伸出手拉了葉辛夷。
成都府的七夕節果真是熱鬨,除了在京城時也常看到的花燈會和放河燈、拜月之外,還有許多異族的賣藝團隊表演,倒很是令人驚奇。
夷族人崇拜火,幾個漢子身著短衣,將燃燒著的鐵圈丟來擲去,看得人熱血沸騰。葉辛夷都興高采烈地拍了不少巴掌,直將掌心都拍得泛紅了,才肯作罷。
回去的一路上,卻都是意猶未儘,一邊晃著沈鉞的手,一邊說著方才看的表演哪裡哪裡最是精彩。
沈鉞隻是微微笑著聽著,時不時附和上一句,轉頭看著她紅撲撲的臉上噙著的笑,還有一雙晶晶亮的杏眼,心中儘是滿足。
如今的她,才有那麼兩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本該有的樣子,沈鉞心裡既是歡喜,更是驕傲,她是嫁給他後,才放下了一些壓在肩頭沉甸甸的東西,回歸了最真實的自己。她如今的模樣,再好不過。
兩人手拉著手,一路笑著回了陳大哥家客棧所在的那條靜巷。
誰知,還沒有走到門口呢,葉辛夷便是一把拉住沈鉞,兩人便側身躲到了一叢蜀葵後。
“乾什麼?”沈鉞微微蹙眉,方才過來得急,她竟一腳踩到了他腳上,雖然不疼,不過以她動作之靈巧,實在是有故意之嫌。
葉辛夷的目光卻沒有往他身上瞥,頭也不回地朝著他輕輕“噓”了一聲,“小聲點兒,你沒有瞧見呐?”手往蜀葵花叢後點了點,前頭就是客棧了。
隻此時,那客棧門口卻站著兩個人,正是阿西和阿香兩個。
他們想必也是剛從外頭回來,身上都穿著他們早前在小縣城中置辦的那一身綢緞的新衣,收拾得齊整。
正說著話呢,卻不知在說些什麼,阿西倒是慣常的那副陽光燦爛的模樣,可阿香卻是半垂著眼,麵上是葉辛夷從未見過的笑容。
阿香雖然膚色黑了些,可五官卻是深邃精致,帶著些異族的野性和桀驁之美,與葉辛夷常見的美人不同,但不能否認,卻也是個實實在在,且與眾不同的美人。
隻是,平日裡,她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而且顯見不太開懷,因而眉眼間總是籠著愁緒,那美貌便打了折扣。
哪像此時這般,笑開一口牙,明晃晃的,豔麗非常,那一雙本就出彩的眼睛,此時更是耀眼如同天上皓月,珠玉清輝,讓人舍不得移開眼去。
她一隻手握在另一隻手的腕上,葉辛夷眼尖,已經瞧見那隻腕上多了一隻玉鐲。
據說夷族人更喜歡金銀首飾,對於玉石卻不如漢人那般趨之若鶩。
隔得有些遠,那玉鐲的成色如何看不清楚,不過,阿香顯見甚是喜歡,更甚為珍惜。一邊輕輕撫著那隻玉鐲,一邊輕抬臻首仰望著身邊的阿西,神態專注,雙眸裡一些東西更是藏也藏不住地流出,如絲結網,將人網住。
葉辛夷是不知阿西是什麼感受,隻是這樣濃厚且熱切的情感,少了平日裡將之堵截的閘口,好似再也關不住一般,就要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