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心。”杜嬤嬤在心底歎了一聲,到底也不敢再揪著方才的話題不放。
“他傷得不重吧?”
“沒事兒,隻是皮外傷,休養兩日便無大礙了。”
“正好他這兩日輪休,你回頭帶一瓶上好的金瘡藥給他,讓他這兩日便好好養養,隻是回府時還要多多小心。他畢竟和安香,還有那個叫葉娘的打過照麵。”
“夫人想多了,他們應該沒什麼機會能碰到吧!”杜嬤嬤笑著寬餘氏的心。
餘氏卻並不如她那般放心,“小心些總沒錯,這個時候了,可不能出什麼紕漏。何況……安香那丫頭且不說,反倒是她身邊那個葉娘,總讓我覺得有些不放心。”
“說起這個倒也是。之前夫人說要看緊她時,奴婢還有些不以為然。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會功夫。”
“不隻如此,昨日,她在將軍麵前回話,都是滴水不漏的。還有她那個丈夫……沉默得像是一道影子,這會兒說起,我卻恍惚間根本記不起他的臉了。”餘氏說到這兒時,雙目已是斂起,比起安氏兄妹,他們身邊那對夫妻反倒更讓她莫名忌憚。
杜嬤嬤因著餘氏這般凝重的神色,心下也是微微一沉,再不敢掉以輕心,恭聲應是,“奴婢自會交代清楚。隻是夫人也莫要太過憂心了,安氏畢竟與夫人目標一致,都是要促成這樁婚事,他們既是安氏兄妹身邊人,便也不該是咱們的阻礙才是。”
“但願如此吧!”餘氏輕歎一聲,而後突然想起什麼,卻似是不經意般問道,“對了!沈鉞可曾有消息了?”
杜嬤嬤搖了搖頭,神色微斂,“不清楚,聽說還是沒有消息,私下裡都說怕是凶多吉少了,刺客也沒有半點兒消息,將軍下令不許私下議論,可誰不知道這是北邊兒那些人下的手?真是可恨,偏要等到入了蜀才動手,這分明就是要將這黑鍋扣在咱們將軍的頭上,往後,便又多了一條拿捏的罪名。”
“將軍這些時日也並非一直晾著安氏兄妹,遲遲不作決定,也是因著實在抽不出空來的緣故。那頭是焦頭爛額,這頭也不是小事,自然不能草率。何況……那個沈鉞可是奉著聖命而來,又是個錦衣衛,若果真出了差池,落下個謀害錦衣衛的罪名,那可就是誅三族的大罪啊!”
杜嬤嬤越說麵上越是焦急。
餘氏卻是聽得眉眼微沉,末了,才語調冷靜到淡漠地道,“謀害不至於,即便陷害,也要有個確鑿的證據,至多一個護衛不力的罪名,他若一再相逼也好,屆時,將軍若還要一味退讓,怕是他身邊那些人也不會允了。一切順理成章,也是好事。”
意思是,那個姓沈的錦衣衛就這麼死了,也是好事。
杜嬤嬤垂下眼,遮蔽了眼底的異光,躊躇了片刻,這才道,“可是夫人,奴婢聽說……那個姓沈的錦衣衛跟咱們三爺關係甚好,可說是親如兄弟……”
杜嬤嬤語調有些焦切,誰知,話剛到一半,卻是戛然而止。
因著餘氏抬眼看向了她,冷冷的,毫無溫度,且銳利的兩道眸光,恍似兩支利箭,將杜嬤嬤餘下的話便是生生凍在了喉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