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老板目光往她身上逡巡了片刻,微微舒了一口氣,緩了下呼吸,問道,“今晚怎麼樣?可有收獲?”一邊問著,他已是一邊走過去,從婦人手中接過了那布巾。無需商量,兩人很有默契地一並走到了床沿坐了下來,嶽老板用布巾動作輕巧且熟練地幫她絞起了頭發。
婦人長了一雙杏核狀的眼睛,黑白分明,黑是純粹的黑,白則是沒有一絲雜質的白,靈澈清透,甚是動人。隻是此刻,她卻是眉心微蹙,抬手輕輕碰了碰自己胸前,語調有些懊惱地道,“得虧今天終於有動靜了,否則,我在那梁上等了這麼三日,豈不是白白遭罪了?”
最遭罪的不是一直等在梁上,而是為了不暴露身份,她不得不裝作男子。夜行衣下胸口的白布纏了一圈兒又一圈兒,直將肩背加厚了兩圈兒,彆處都還好,這胸前卻是脹痛得厲害。這苦楚偏還不足為外人道。
她身後嶽老板卻看得分明,心疼得很,抬手便將她攬進了懷裡,“這幾日真是辛苦歡歡兒了,難受了的話,為夫幫你揉揉?”說著,手便已朝著她胸口處探去。
她卻好似早有所備一般,一隻手隔開他探來的手,身子則靈活地往邊上一側,躲了開去,一張清秀可人的臉這會兒卻是板得死緊,一雙杏眼戒備地將他盯著,“我信你個鬼!沈熒出,這招不好使了,前夜就信了你,結果你也不看看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居然鬨了半宿,害得我昨個兒腰酸了半日。也幸虧昨夜那刺客沒來,否則,我還不一定能勝呢。”
沒錯,這兩人不是彆人。正是喬裝打扮從蜀中到了南越陵城的沈鉞和葉辛夷夫婦二人。
隻是如今他們二人的身份卻是大名商賈嶽老板和他的夫人。
“歡歡兒,這話也不能這麼說。你我是夫妻吧,你是我的心上人吧,我要是對著你半點兒想法沒有,你才該著急了吧?何況,我這不也是為了讓你早日達成夙願所以才這麼努力嗎?你怎麼好怪我呢?”見她躲開,沈鉞也不急,笑著將手臂往後一枕,直接躺了下來,一雙眼微眯,勾著刁壞的笑瞅著她。
沈鉞口中的這一樁,卻也是個典故。
那時葉辛夷覺得他們夫妻身體都是康健,親熱也很正常,按理肚子應該有動靜了,可卻半點兒消息也沒有,所以便擔心是不是蠱毒影響了沈鉞的身子,便私底下問過林秀蘊。也不知如何就被沈鉞知道了,這人表麵上沒什麼,誰知過後便以此揶揄了她數回。
葉辛夷每每都是咬著牙,悔不當初。
這會兒後槽牙又有些發癢,瞪著他,咬了咬,“你就插科打諢吧!正事兒到底還聽是不聽?”
“聽!怎麼不聽?這不是順著你的話,話趕話兒說到這兒的嗎?”沈鉞說著,已是坐起身,手指往著身前的空位點了點,“還在滴水呢,快過來坐下。你說你的話,我乾我的活兒。”
葉辛夷哼了一聲,轉回去在他身前坐了下來,由著他給自己絞著頭發,她則正色說起了該說的正事兒,“這回得虧你算得準,讓我守著,今日來的那刺客可不是個善茬兒,若換成了霍勇他們,想要速戰速決,怕難。隻是可惜了,還不等問話呢,就服毒自儘了。”葉辛夷嘖嘖了兩聲,麵上倒是看不出什麼可惜之色。
早在意料之中的事兒,沈鉞連眉毛都沒有撩上一根。
“我按著你說的,什麼話都沒說,隻是衝著卯讓傑作了個揖便走了,你確定這般隱晦的方式,卯讓傑那隻老狐狸能往你挖好的坑裡跳?”葉辛夷的語調與其說是懷疑,不如說是好奇更為恰當。她其實並不怎麼擔心沈鉞和人耍心眼兒會輸,畢竟,卯讓傑雖然是隻老狐狸,可她家這一隻道行也不淺,雖然有那麼點兒年齡差,可卻也有天賦之彆,還真說不好這兩隻狐狸哪一隻先成了精,隻是,卻還是忍不住會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