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自然知道藍若華這是在逼她表態,說白了,藍若華如今對她,也多了兩分忌憚。
從前有陵城分舵,娑羅教又擔著南越密司之責,雖然不怎麼見得光,可她要錢有錢,要權有權,這鳴玉山總壇如同被她拋棄放逐之地,她可以全然不管。
可眼下,卻是不一樣了。
她回到總壇時的那一幕顯然給了她不小的衝擊,這總壇的人,認大長老,卻不認她這個教主,藍若華沒那個胸襟度量,容忍得了這個。
而藍如意的事兒,顯然便是她用來試探大長老的由頭。
這個,她和大長老都是心知肚明。
大長老眼下青影重重,顯見昨夜定是沒有睡好,這會兒聽她問起,麵上更是顯出兩分惴惴不安。
隻藍若華微微笑著看定她,顯然是非要聽她的答案。
她遲疑了片刻,還是道,“如意她身為護法,卻生了異心,意圖盜取蠱王,不管是出於什麼緣由,自然是不該。依照教規,她該被扔進萬蠱窟,受萬蠱噬咬之刑三七二十一日,待得刑滿,將她發配到藥園做苦力。”
“教規?”藍若華聽罷,卻是嗤笑了一聲,“藍如意她可不隻是意圖盜取蠱王那麼簡單,她想要將蠱王盜出,用於幫人解蠱,還有,她身為護法,卻想要謀奪教主之位,這可都是叛教之罪。大長老對教規耳熟能詳,不如說說,這叛教之罪,該作何處置?”
藍若華輕飄飄,甚至帶著笑影兒的一句話,卻是讓大長老的臉色瞬時便是變了,“教主!無論如何,如意她總歸是先教主的徒兒,是教主你唯一的師妹,教主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必非要將她置於死地吧?”
“饒她?我也想要對這唯一的師妹好些,可是,她又是如何對我的呢?既是她先不仁,又怎麼能怪我不義?大長老該知道,我自來都不是那等心慈手軟之人。何況,如今我教中境遇不堪,如履薄冰,若是再出丁點兒事端,說不得便是分崩離析,毀教之禍。娑羅教傳至我手中,已是第十代,我不能,更不敢讓它毀在我手裡。這個罪責,我擔不起,怕是大長老,也擔不起吧!”
大長老滿是褶子,卻還算得紅潤的麵色瞬間慘白,她自然是擔不起。
見大長老沉默下來,藍若華滿意地笑了,“想必大長老也能明白我的苦心,不是我非要如意的命,實在是她自己自尋死路。”
“明日我便要離開去辦件事兒,可如意這般讓我實在放心不下。我知道大長老與如意舊時有些交情,就勞大長老一趟,親自看著如意上路吧!回頭,將她好生安葬在師父旁邊,待我回來,再親自向師父賠罪。”藍若華嘴裡說著有勞,可一雙內褶的桃花眼卻冷銳非常,將大長老凝著,語調間,已是鏗鏘命令,毫無轉圜。
大長老略一沉吟,終究知道她已是鐵了心,沒有再給藍如意求情,轉而說起其他,“教主說要離開,可是跟昨日與屬下說要開啟聖壇之事有關?”
藍若華將身子往後一扯,靠在了椅背上,淡淡點頭道,“不錯。”
“教主,開啟聖壇可不是那麼隨意之事。往日都要齋戒三日,教主昨日才回來,今日便想要開啟聖壇,怕是不合規矩。若是驚擾了祖宗聖靈,教主怕也是擔待不起吧?”
藍若華眉心緊皺,“我有一樁要事要處理,必須開啟聖壇,將我多年前存放在聖壇之物取出。這樁事也關係著我娑羅教日後榮辱,相信祖宗聖靈也會諒解,定不會怪罪。”
“不論是何要事,這規矩卻是教中傳承數代的,不能廢。教主還是先齋戒三日,三日後,教主要開啟聖壇,屬下不敢攔,也不會攔。”大長老恭聲道,語調和緩,卻也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