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已是多了一支普通的黑羽箭,箭尾上綁著一隻小巧的竹筒,一端以火漆封著。
方才那箭射來的方向,一道黑影轉下了屋簷,朱景雩身邊有人一動,正要追上,卻被朱景雩抬手擋住,“不用追了!”他目光沉沉望著方才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沉聲道。
“公子!”身旁那暗衛已是將那竹筒取了下來,開了火漆,從中取出一紙卷得細致的短箋,雙手奉到朱景雩跟前。
朱景雩接過,將那短箋拆開,借著微明的天光很快將上頭的字看完,眉峰卻是猝然擰起。
邊上暗衛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見狀便是道,“沈鉞狡猾,可是又改了交還賢妃的地兒?”
沈鉞不會輕易將賢妃交還,必然會另有所圖。所以,他們忙了一夜,聽從公子的安排,已經在各處都作下了埋伏,以策萬全。
沈鉞暗地裡必然也有眼睛瞧著,這才坐不住了。
朱景雩麵沉如水,輕輕搖了搖頭,將那張短箋遞給了那暗衛。
那暗衛狐疑地低頭一看,麵色也是微乎其微地變了。那短箋確實是沈鉞派人送來的不錯,卻並非更改交還賢妃的地址和時辰,反倒是再次重申了南門外十裡鬆崗交還賢妃,並讓他們如約在南門處放行。
“公子,這般強調……是不是正好說明他們心虛了?會不會公子的某處安排恰恰好,正是阻了他們的路?”否則,此時再來一封信強調,不是欲蓋彌彰嗎?
朱景雩沉斂著眸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暗衛等不及,忙道,“公子,咱們現下該怎麼辦?是不是要將各處的安排動上一動?”
“不能動。”朱景雩終於有了回應,嗓音悅耳而低沉,“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沈鉞要跟我玩兒的便就是這一套難辨虛實的迷瘴。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策。走!按著咱們計劃行事!”說罷,已是一扯韁繩,輕喝一聲“駕”便是縱馬疾馳而出。
其他人也連忙跟上。
清晨的街道,行人甚少,噠噠的馬蹄聲驚醒了沉睡的京城。
轉過兩個街口,突然又是一聲破空之聲,這回,是直衝朱景雩麵門而來。他一手勒住韁繩,另外一手已是拔劍出鞘,“鏗”的一聲將朝他麵門急射而來的東西格擋開來,這才發現居然是一顆小石子兒,而並非什麼暗器。
轉頭望向那小石子兒的來處,是一個街角,那裡停靠著一輛普通的青帷馬車,車頭衝著城北的方向,與他們要去的地方正是南轅北轍。
此時,那車簾被輕輕掀開一角,半張嬌俏的笑臉從那車窗後探出來,正朝著這個方向笑,狡黠中帶著淡淡挑釁,眉眼彎彎,笑旋淺淺,是朱景雩一眼便能認出來的笑臉。
葉辛夷!
不隻是她,她身旁還有人。
朱景雩心頭一動,眯眼去看時,葉辛夷已經手一鬆,放下了車簾,電光火石間,他從那車簾垂落的縫隙裡,瞥見了葉辛夷身畔那人一閃而沒的身影,是個女子,被綁了手,蒙了臉,身上所著乃是一襲宮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