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求生手冊!
顏良知道此刻繞過去救援馬延已經於事無補,馬延側後方有自己中營的兩千步兵已經列陣完成,總率這兩千步兵的乃是他手下的宿將昌琦,所將之兵也俱為精銳老卒,要防住五百輕騎應當不會出什麼紕漏。
而顏良更無意於去硬碰張遼正麵的鐵刺蝟陣,他所部的騎兵雖然裝具精良,但也屬於輕騎兵,不是具裝甲騎那種包著鐵殼子的怪物。
顏良在馬背上朝身側不遠處的隗冉打了個招呼,然後將旗往左側一偏,在疾馳的過程中帶著兩曲騎兵往左側偏轉,同一時間,隗冉將他較小的將旗指向右側,帶著另外兩曲騎兵往右側偏轉,兩千騎兵竟生生分成左右兩股。
若從天空望下去,原本的河北軍騎陣猶如一柄直指前方的利劍,但在瞬息之間突然轉化成兩柄形似殘月的彎刀,雖然形狀有變,但不變的是鋒刃依舊銳利。
左右兩股騎兵劃過一道並不算太大的圓弧,卻剛剛好避過張遼辛苦集結好的長矛陣,往他步兵陣的側翼衝去。
此刻張遼兵陣前部跟著關羽的騎兵已經擊潰馬延的殘部,而側翼的一些長槍兵也被調到正後方,所以側翼正是張遼此刻的軟肋所在。
感覺情況不妙的張遼欲要再度調動士卒填充薄弱之處,但河北軍的快馬已經不會再留給他充足的時間,倉促之下隻能以步兵陣中央的弓弩手一輪齊射試圖阻擾河北軍騎兵的前進速度。
河北軍已經放開速度的騎兵陣型絲毫不懼這倉促發射的箭雨,即便有人中箭倒地也不會讓身旁的人眼睛多眨上一次,俱都全神貫注盯著前方。
衝在騎陣最前的騎士們俱是全軍戰技最為出色的騎士,他們在衝進到曹軍側翼六十步內後也操控著騎弓騎弩對自己前方的長矛陣還以顏色。
發完一箭後騎兵們並不試圖再行發射,而是將騎槍握在了手中,等到再往前衝出一段距離,離開曹軍步兵陣約三十步後,紛紛借著奔馬的衝勢將手中的長槍當作投矛朝曹軍擲出。
若說先前的一陣弓弩攢射尚不足以給曹軍步陣造成太大的威脅,但這幾十杆帶著強大衝勢的投矛可比箭矢的殺傷力要強上太多,普通的木盾即便不被洞穿也會被那強大的衝力給震翻。而沒有鐵甲防護的長槍手們隻要被紮中多半會被紮個對穿,順便把他們和身後的同僚給穿成一對同命鳥。
借著騎弩和投矛造成的混亂,河北軍騎兵們再催馬力,如同方才關羽衝潰馬延所部一樣衝進了張遼的步兵陣中大肆殺戮。
張遼見自己維持了許久的陣型終於因為側翼的漏洞而被顏良一舉攻破,心中懊惱不已。
但他也知道此刻再要維持不敗已是不可能之事,當下隻能壯士斷腕,暫且不予理會已經被鑿空的中部和失去跟腳的前部,果斷帶著自己身周的短兵與身邊陣型尚且完整的步卒往南邊稍稍退後,與河北軍騎兵們拉開一段距離。
已經帶著人馬像兩把尖刀一般插入曹軍陣中的顏良和隗冉所部對試圖後撤的曹軍根本不予理睬,他們在中央彙合之後,又兩柄彎刀再次合成一柄鋒銳的長劍,劍鋒所指正是麵前的已經不成陣勢的曹軍。
這部分曹軍前部就在不久之前還氣勢如虹地跟著關羽的騎兵衝殺馬延所部的殘兵,沒曾想現在自己也麵臨著毫無陣型可言,任由河北軍精騎宰割的地步,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呐!
戰場之上的形勢瞬息萬變,曾經的掠食者瞬間變成了他人口中的食物,所以在白馬西北角的這片土地上呈現了極為戲劇化的場麵。
在最南端的是張遼努力收攏集結的部分步卒,在他們北邊打馬而去的是顏良、隗冉率領的兩千河北精騎,在河北精騎麵前的是張遼前中部被放棄的部分步卒,在這部分曹軍麵前是已經被完全擊潰狼奔豕突的馬延所部,在馬延所部前方又是已經鑿穿殘陣的關羽五百騎,而在關羽前方不遠處又有兩千河北軍步卒列陣以待。
在袁曹雙方諸位將領的無心配合之下,這方狹小的戰場上竟然上演了媲美俄羅斯套娃一般的高超技術,幾乎令人歎為觀止,讓白馬城頭的守軍看得目瞪口呆,簡直分辨不清哪裡是敵哪裡是友。
被顏良委任總率兩千步卒的昌琦向來以敢打敢拚著稱,他見顏良、隗冉等人率了兩千騎兵已經殺得熱火朝天,而自己隻是留在後邊結陣備禦,心裡早就心癢難耐。
他見關羽的五百騎衝破馬延的殘陣來到自己麵前後心中大喜,也不顧對方是騎兵自己是步兵,帶著人就往前壓上,要和關雲長見個真章。
而關羽雖然自傲自矜,但也不是沒腦子的憨貨,他見對麵步兵陣嚴整厚實,而自己的騎兵經過一番奔襲衝殺已經失了速,哪裡還願意去招惹對麵陣列完好的步兵陣,便帶著騎兵往外側脫離戰場重新整隊。
昌琦見對麵曹軍騎兵不給麵子,不願和他交手,隻能恨恨地用一波箭雨目送他們離去,然後繼續緩步前進去接應已經潰敗的馬延所部。
話說馬胖子被關羽和張遼二人聯手殺得慘不忍睹,此刻他伏在馬背上,被敗兵挾裹著往昌琦步陣方向逃竄。
馬胖子的兜盔不知何時已經掉了,頭上的發髻也散亂開來,肥胖的臉上還濺了幾滴血,隻不知是他的還是旁人的,這倉惶形象完全貼合狼奔豕突的“豕突”二字。
昌琦整肅的步兵陣自然不容許這些敗兵衝進來攪亂,便派了一些遊騎上前把敗兵們往步陣兩旁驅趕。
馬延往兩側打量了一下,發現剛才衝潰自己的曹軍騎兵還在不遠處,害怕自己若是隨敗兵一同繞行可能還會被曹軍騎兵追殺,連忙扯開嗓子喊道“前邊是哪位統兵,某乃右營校尉馬延,且放我入陣中去。”
誰料昌琦睬都不睬他,根本不願和他搭話,而中營上前驅趕敗兵的遊騎更是跑到近前說道“趕緊讓開,莫要擋住前進的道路,將軍有令,潰敗之卒不得衝擊本方軍陣,違令者斬!”
馬延聽著這聲音有些熟悉,抬眼望去,發現正是自己曾經的部下仇升,他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抬起馬鞭對著仇升就是一鞭子。
隻不過這次仇升不再是任打任罵的卑微屬下,他拔刀出鞘用刀背輕輕一格,就把馬鞭給彈了開去,冷冷說道“馬校尉可是要在陣前違反將軍的嚴令,且欲要向本方士卒動手麼?”
馬延被明晃晃的環首刀和仇升透著森森冷意的語氣所懾,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而他身旁的隨從也見勢不妙,連忙拉過他的馬頭往旁邊逃逸開去。
仇升看著馬胖子倉惶離去的背影,心道“這廝果然是個廢物,虧得自己挨了那鞭子後下定決心另投門路,不然勢必也會被這廢物牽累成在亂軍之中的艱苦求生。古話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