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求生手冊!
漢之廣矣中有洲,洲如月兮水環流。
流聒聒兮湍與瀨,草青青兮春更秋。
晴空萬裡,水波浩渺,飛鳥蹁躚,遊魚縱躍。
襄陽以東的沔水水麵上,一葉扁舟正自魚梁洲北麵的小河中緩緩放出,操舟的仆隸也毋須操棹,隻是控製著船頭的方向,徑有江流把他推向對麵的沙洲。
小舟用不了多久就橫過江麵,停在了沙洲上的簡易碼頭,仆隸上前係住小舟,船上一個麵容清臒的長者瀟灑地邁步下船,施施然往魚梁洲上行去。
若說沔水襄陽段有什麼最為稱奇,毋庸置疑便是魚梁洲。
此魚梁洲雖處於江心,算是個島嶼,但其大小遠遠超乎了人們的想象。
若按漢畝來計,整個魚梁洲的麵積足有四五萬畝之巨,若繞著魚梁洲步行一圈,怕是得一整天。
不過魚梁洲上高地不一,最高處三十餘丈,低矮處則與江麵相接。
目前魚梁洲上可供人居住耕植的地區,大約便是西邊與北邊,其餘地方還有些荒涼。
魚梁洲岸邊蘆葦密布,水草叢生,那些道路往往湮沒在雜草之中,若非識途之人,恐難以尋到小徑前行。
且有人經過時,往往會驚得草叢中的鼠雀蟲豸亂跑亂跳,但那長者仿佛毫不受影響,隻信步向前,偶爾用袍袖揮開撲棱到麵前的蟲豸。
他身後的仆隸好不容易收拾好了舟船,小跑著來到長者身後說道“且容仆為家主前邊開道。”
長者嗬嗬一笑道“這路途我閉著眼睛都能走得,何須你開道,莫要囉唕,影響了我賞景的心情。”
仆隸唯唯諾諾,再不敢言,隻老老實實跟在後頭,心裡卻吐槽到這荒灘上都是雜草,有何風景可言。
穿過岸邊的蘆葦和雜草帶後,主仆二人沿著上坡的道路走上了一處略微高企的台地。
上了台地後,視野頓時開闊起來,雖然有不少地方仍舊荒草連綿,然而台地上總算是已經有人活動的跡象,零零星星點綴著不少屋舍,屋舍四周圍繞著人們開墾出的田地。
主仆二人稍稍前行,來到一處竹籬圍起的莊院前,人還未至,便響起了犬吠聲。
一條黃犬吠叫著鑽出竹籬,衝出院子,朝主仆二人跑來。
隻不過那黃犬的叫聲卻並非遭遇惡客的低聲咆哮,而是遇著熟人的歡快短呼,且一邊叫一邊還高高搖著尾巴,顯得極為興奮。
長者也不理睬狗子,徑自上前推開竹籬門,邁步入內。
院中之人為犬吠驚動,出門望來,一個老婦上前笑道“原來是司馬先生來了,快裡邊請。”
長者回了一禮道“見過嫂嫂,龐公可在?”
那老婦搖搖頭道“外子去灑掃先人,尚未歸來。”
長者亦不足為怪,隻道“那好,我便在堂內等他。”
入到堂內,長者徑自在主位側麵的一個案前坐下,招呼老婦道“嫂嫂且速作黍飯,徐元直向言,有客當來就我與公談論。”
老婦聞言答道“便依先生之意,先生且稍待。”
那長者進了彆人家中,好似渾不把自己當做客人,自顧自取過銅爐上的水壺,為自己倒了杯水,又從背後書架取過幾冊書冊,靜靜坐在榻上翻看。
過了一會兒,隻聽屋外傳來一陣動靜,那條黃犬又吠叫著衝出了院子,長者放下書冊,心道龐公總算是回來了。
他與此間主人熟悉至極,本不用起身相迎,然他聽得那犬吠聲有異,並不似先前歡迎自己來到時的歡叫,而是聲音低沉好似在警告來人莫要靠近。
長者心下微微好奇,心想“難道是徐元直來了?但元直也來過不止一回兩回了,按說那大黃不會如此吠叫才是啊?”
他起身步出堂外後,卻看見院落外行來幾人,正朝院內張望,而那條大黃正站在院門口齜牙咧嘴地吠叫,隻是不敢輕易衝上前去。
長者仔細打量,發現來人都牽著坐騎,且那幾匹馬俱都高大精壯,竟是難得的北地好馬,而其中一批馬邊上,還掛著一隻用來拜訪貴客所持的大雁。
他心中暗暗稱奇,心想這卻是哪裡來的訪客?難道是徐元直新交的朋友?
來人見他出來,遙遙喊道“敢問,此處可是龐公居所?”
主家之人都被他吩咐去做飯忙碌,並沒空來招呼來人,他便上前道“正是,不知來者何人?”
來人正是顏益一行,他來到魚梁洲北邊的村落後,找到司馬徽家中問詢方知司馬徽一早就出了門去,具體去往何處並不知曉。
顏益心想來都來了,既然沒見著司馬徽,那就過河去尋龐德公吧,便在河邊尋找渡船渡河。
這沔水通向魚梁洲的水麵雖然並不算太寬,然他們四人四馬,等閒小舟卻載不動,問詢了好幾處,才尋得一艘較大的舟船,付了足夠的錢包了下來,答應載他們往返。
來到魚梁洲後的路卻並不難找,那艄公也知道龐德公的居所,停在最近的地方讓他們下船,走不多時便來到了此地。
顏益見麵前之人年近五十雖衣著簡樸然眼光炯炯有神自有一股不凡氣度,心想這大約便是龐德公了,忙走上前去隔著竹籬躬身道“小子钜鹿顏益,見過龐公。”
那長者上前拉開竹籬門,答道“且慢,我卻不是此間主人,你要尋訪之人還未歸來,你且入內稍待片刻。”
顏益一陣疑惑,此人竟然不是此間主人,為何又開門邀自己入內?
他舉止不定間,那人又問道“你可是徐元直喚來的?”
顏益一聽“徐元直”三字,腦子裡立刻對上了族兄交給的名錄,下意識問道“長者說的可是潁川長社徐元直?”
長者答道“可不是麼?難道還有另外一個徐元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