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忍了又忍才把那個“狗”字咽下去,陰陽怪氣說完,“陸先生。”
陸清河聳了聳眉,感覺自己快被這位仁兄的冷刀子飛死了。
這怎麼看著像是專門來逮人的。
夏小梨拿不準刑赫野到底回家看見桌上的東西沒有。
但看這態度,大概率是看見了的。
她緊張地攥著手,剛要說話,服務員敲門接連來上菜了。
話題被打斷,夏小梨暗鬆了一口氣,緊緊捧住碗邊,目不敢斜視地直勾勾盯著麵前色澤誘人的八寶鴨,咽了咽口水。
除了在家喝的一碗早餐粥,她一整天就在高鐵上吃了個漢堡和薯條,早就餓得貼肚皮了。
刑赫野眸光沉沉地凝了夏小梨幾眼,冷眼看著她被陸清河招呼著動手夾菜,埋頭吃飯,卻沒打斷再問。
讓你跑,又淋雨又餓肚子。
等你吃飽看我怎麼收拾你!
一頓飯吃得氣氛古怪,又有種詭異的平和。
餐廳外,停著一輛剛提出來的嶄新邁巴赫,夜雨依舊淅淅瀝瀝下個沒完。
匆匆吃了飯的周哲和吳方越等在車內,看著平板上收到的資料。
“陸清河,28歲,單身,海市本地人,做花材生意,開了一家當地小有名氣的花店……”
吳方越啃著路邊買的石榴,納悶:“誒老周,老板不是氣得要死嗎?怎麼這會兒又心平氣和跟人去吃飯了。”
周哲轉頭看一眼餐廳門口,思索半晌,說出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離譜的猜測:
“可能……是夏小姐餓了吧。”
“啊?”吳方越摸不著頭腦,“那你說我這非洲還用不用去了?”
周哲目光憐憫地看他一眼,“你就祈禱祈禱一會兒老板出來心情能好點——”
他話沒說完,三人就從餐廳出來了。
刑赫野自然地伸手去拉夏小梨一直緊攥著的破爛行李箱,不想卻被躲開了。
剛下車的周特助,撐開大黑傘的動作一頓,敏銳的直覺告訴他。
這會兒過去,大概會死。
刑赫野眸色驟然沉下去,聲音冷如冰:“什麼意思。”
有些事,自己提出來,總比到時候位置尷尬被人打發出去的好。
夏小梨用一頓飯的時間攢了幾分勇氣,她用力緊握著行李箱的拉杆,仰臉望著刑赫野。
“刑先生,這段時間我會留在這裡,等您簽字了,我會回去配合您辦手續的。”
女孩烏眸沉靜,話說得平緩溫軟,又鄭重。
如果不細聽,甚至聽不出她話裡藏得有些勉強的微顫。
像被一座巨鐘重重撞了一下,刑赫野腦中一嗡,瞳孔微微放大。
“夏小梨,你……”
他抬腳要走近。
夏小梨卻先退開了一點,終究還是心顫著避開了視線。
“刑先生,我信裡說得很清楚的。”
久久懸在心口的石子,終於被親手投下。
夏小梨來不及感覺到釋然,濃重的酸澀,就伴著熱意爭先恐後地湧上鼻腔和眼眶。
她咬住唇,飛快眨眨漸濕的眸,不敢再多呆,拉著行李箱轉身,快步朝識趣站在一邊的陸清河走去。
“清河哥,麻煩你了,走吧。”
女孩纖瘦的背影被納入彆人的傘中,隔著一層薄薄的雨幕,明明距離還不過兩米,卻仿佛下一秒就要決絕地永遠消失了。
一陣邪風刮過,裹著淅瀝煩人的雨水披灑到身上來,竟涼得沁骨。
滴滴答答的雨聲,堪比世界上最惡毒不絕的詛咒。
刑赫野胸口劇烈起伏兩下,黑眸盯著那兩道身影,濃烈幽沉的陰鷙戾氣浸染而上,手臂青筋迸起。
見鬼。
在胸口陰燃了一整晚的亂麻團,“騰”地爆起熊熊烈焰,轉瞬燒光男人為數不多的耐心和理智。
見他媽鬼了!
他刑赫野什麼時候這麼能忍了?!
周哲抓著傘,驚恐地看著自家老板渾身戾氣地衝入雨中,一把扯住夏小梨的行李箱,將人摜回懷裡。
男人雙眸猩紅染怒,大掌卡住纖細的後頸,從齒縫吐出陰戾沉顫的暴喝:
“夏小梨,誰他媽準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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