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呂子出去的時間有點久,他換了一身衣服,給自己泡了茶,坐在窗邊上,一邊喝茶,一邊翻了翻劇本。
房間的窗口正對著外麵的街道,窗戶不太隔音,汽車的喇叭聲、嘈雜聲,甚至隱約還能聽到商販叫賣的聲音。
可能是之前在大西北寂寥的戈壁上待久了,他非但沒嫌煩,反倒是感覺透著一股子煙火氣。
《我19》的劇本王曉帥一早就給他了,他要客串的這個李軍的角色,是一個八十年代的青年技工,是高媛媛飾演的青紅的閨蜜小珍的男朋友,兩人為了愛情還一度私奔。片子中對於八十年代的時代印記,大部分都是通過李軍這個人物來表現出來,比如喇叭褲、花襯衫、不摘標簽的蛤蟆鏡、地下舞會等等。
用王曉帥的話來說,李軍這個人物就是在那種陳舊的社會背景之下的反抗陳舊觀念的代表。
劇本早就翻得爛熟了,不知不覺他的思想就開了小差,想起了前天跟《喬家大院》的導演胡梅之間的一番對話。
這位女導演給他留下的印象氣勢挺足的,且剛愎自用,在風格上倒是跟陳大導很象,大概他們這種大院出身的子弟,在執導風格上大體都差不多。
雖然賀新隻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劇本,但他對喬致庸這個人物的理解,大體是基於煎餅版的喬致庸,那種過火、失控的表演提出自己對人物的一些看法,主要就是喬致庸作為清末晉商一位旗幟性的人物,作為中國近代曆史上真正現代銀行的奠基人,應該是一位睿智的、內斂的,當然也不失霸氣的一個人物形象。
但是胡梅導演似乎更加在意人物的霸氣。想想也對,看她之前執導的《雍正王朝》、《漢武大帝》,無一不是霸氣側漏的人物。但是彆忘了雍正和漢武那可都是帝王,你喬致庸一個商人怎麼可能比帝王還要牛逼呢?更何況劇本裡還寫著僅僅一個刑部主事就能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的可以捏死一個商人。
當然霸氣也是必不可少的,畢竟一個窩窩囊囊的男主角吸引不了觀眾,主角牛逼才是觀眾愛看的,但是這個牛逼要有個度。相比之下同為商人,陳保國飾演的白景琦這個人物要比煎餅版的喬致庸強太多了。
霸氣隻是表麵,在商戰中睿智、狡猾才是一個成功商人的本質。而不是跟煎餅那樣,衝動的跟個毛頭小夥一樣。
賀新本不想跟胡梅爭論這個,隻是這位女導演實在是太過強勢,說起話來咄咄逼人,逼的賀新不得不跟她去掰扯,搞的當時就坐在旁邊的紅姐臉色很難看。
怎麼說呢?
雖說製片人在選角方麵的話語權要大一些,但是當導演鐵了心的時候,製片人勢必不得不讓步。畢竟在麵臨一個導演和一個男一號演員的選擇,很多時候製片方都會站在導演這一方,除非你這位男一號能夠獨自一個人能夠扛起收視率,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
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賀新,你還沒到這個份上。
他在跟胡梅的爭論中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既然已經得罪了導演,索性就放飛自我了。話鋒一轉,他的言辭也不再象之前那麼婉轉,按照自己對喬致庸這個人物的理解,開始逐條駁斥胡梅提出的一個個觀點,最後甚至說到了對方啞口無言。
當然最後的告彆雙方依舊是客客氣氣,胡梅導演也不可能當麵就告訴他,這個角色你沒戲,隻是表示還要跟劇組主創會商,儘快給個答複雲雲。
出來之後相比紅姐的失望和遺憾,過足嘴癮的這貨居然還有些意猶未儘。
雖然表麵上,用句好聽的話來形容,這隻是一場關乎藝術的爭論,但實際上他們都清楚大概率上賀新跟這部戲無緣了。
紅姐都懶得再說這貨什麼,一路送到他家樓下後,直接便揮揮手,讓這貨退下。
“哥!”
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發了一陣呆之後,小呂子終於回來了。
這貨夾著兩個大袋子,手裡還拎著一個紙袋。
“除濕劑和石灰我都買了,放在大堂裡。我問了一下前台,劇組差不多把這裡都包圓了,到時候誰需要儘管去拿就是了。”
這貨放下倆大袋子,說著便拿著手裡的那個紙袋子過來獻寶道“哥,你嘗嘗,味道特棒!”
“這什麼呀?”
賀新拿過來一瞧,就見紙袋裡裝著的是那種用麵皮包著的,裡麵好象有胡蘿卜絲、海帶絲、黃瓜絲、粉絲、炸黃豆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呂子笑嗬嗬道“這是當地小吃叫絲娃娃。哥,你看這樣子看起來是不是挺像嬰兒被裹在繈褓中的?哎,哥,這兒還有醬,吃的時候加一勺醬進去,絕對好吃!”
賀新倒也有點餓了,從裡麵拿出一個來,按照小呂子的說法,加了一勺據說是店家的秘製醬,一口咬下去,頓時感覺到酸辣爽口,不由猛點頭道“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