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龍微微歎氣,並沒有打擾,隻是轉身,朝著山下而去。
他下山的時候,又有一名青年,急匆匆地從他身邊,跑上了車。
雖然這個季節,來墓園的人很少,不過秦龍,也沒有看上一眼。
那青年快步上去,跑到林子辰的墓前,卻發現,竟然已有人站在墓碑前麵。
青年又看了一眼,瞬間就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陳北陽,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陳北陽也意識到那灼熱的目光,轉過頭去。
兩道目光相對,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愣在那裡。
“陽哥。”
撕心裂肺的喊叫。
那青年快步走上來,兩道眼淚,不受控製地從他的眼角流了下來。
他的臉上,說不出是喜悅,還是痛苦,亦或是自責,還是心痛。
他伸開手,快步朝著陳北陽過來,似乎是想要抱住他。
可是在他走到陳北陽麵前的時候,卻似乎是有些體力不支,竟轟然倒地,跪在了陳北陽的麵前。
“陽哥,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話,辰哥他,他怎麼會……”
堂堂七尺男兒,泣不成聲。
韓文宇。
當年,與陳北陽和林子辰,關係最接近之人。
這三個人,家境不同,性格各異,卻是意氣相投,結為兄弟。
隻可惜,當年陳北陽入伍之後,雖然林子辰還跟他經常有聯係。
但是韓文宇,卻好像是失去了消息,這麼些年,都沒能聯絡過。
“文宇。”
“站起來說。”
此刻,突然見到他,陳北陽的心中,又仿佛,想起了年輕的時候。
他低著頭,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韓文宇。
雖然大家都是同齡,可是這些年,也不知道,韓文宇都經曆了些什麼,竟然顯得十分蒼老。
就連他的兩鬢,都有些斑白。
見到他,即便是陳北陽,都沒有辦法,能夠做到波瀾不驚。
他看著韓文宇,眼眶,有些發紅,情緒,也變得激動了起來。
陳北陽伸出顫抖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這才,把韓文宇給扶了起來。
此刻,天氣陰沉,雨勢,也漸漸地大了起來。
兩人雖然是站在樹下,不過身上的衣服,卻已經被雨水給沾濕了。
韓文宇站在那裡,雨水混著淚水,顯得有些狼狽。
陳北陽看了看他,便道,“當初,子辰的葬禮,是你主持的吧?”
韓文宇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哽咽道,“是我,除了這個,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真是太沒用了……”
韓文宇低著頭,哽咽個不停,加入不是陳北陽扶住他。
恐怕,這個時候,他早就已經倒下了。
陳北陽拍了拍他的肩膀,便道,“今日,我們三兄弟,好不容易重聚,先來喝一杯再說。”
陳北陽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向他。
其實陳北陽心中的悲痛,又怎麼會比他更少呢。
至少,韓文宇,還能為他籌備後事。
而林子辰出事的時候,陳北陽卻遠在萬裡之外。
他才是那個,真正什麼事情都做不到的人。
人世之中,最痛苦的事情,便莫過於如此罷了。
如今,他即便是衣錦還鄉,又能如何。
曾經的兄弟,已經長埋黃土。
就算是他有著通天徹地的本事,也沒有辦法,能夠讓死者再重新活過來。
冷風,撲麵而來。
韓文宇低著頭,根本就不敢看他。
陳北陽打開了酒瓶的蓋子,便道,“我先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