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嗚……’小狐狸的一聲叫喚讓宮南北微頓腳步。
“你……能照顧好它麼?”宮南北有些遲疑,不是不想帶著小狐狸走,隻是宮南北四處漂泊,不知何時就會陷入危險中,帶了它反倒是害了它。
再加上這小狐狸生得惹人喜愛,宮南北也於心不忍帶著小狐狸四處奔波。
“可以……”方鏡應下,目光不離宮南北的背影。
“這是我最後的請求,希望你保它一世安定。”緊緊咬唇,有這小狐狸相伴,方鏡可會好受些,但是心中那股酸澀之意愈加猖狂。
“好。我答應你。”方鏡淺淺一笑,心中儘是道之不儘的傷。
“嗯,保重……”
宮南北走後,方鏡靜立,遙望遠方,這一夜,方鏡斷了他自己的尚未萌芽的情。
多年後,方鏡已在外遊曆多年,是到了回師門的時候了。
小狐狸亦是長成了,在方鏡身邊多年,沾染了幾分仙氣,甚是靈動。這一種妖是有機會與修道士一樣成仙的,隻是比人難上許多。
“夜遙,彆玩了,該走了。”方鏡眉目清冷,摸小狐狸的毛發,夜遙,方鏡為小狐狸取的名字。深刻記著那一夜,而夜遙便是方鏡思念的寄托。
夜遙低伏在方鏡腳下,眼裡染了幾絲傷痛,為什麼方鏡仍是忘不了宮南北,仍是把宮南北當作替身……
“鏡兒,你一去多年,為師看你修為長進了不少,也穩重了許多,甚好甚好。”太清子看著自己的徒弟,甚是滿意,止不住笑意。
“讓師尊掛念了,是徒兒的不孝。”方鏡低頭,越是回到這裡,心便更是煎熬。
師門……宮南北……
那依然是師門的禁忌,但是方鏡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好了好了,彆寒暄了,看你也累了,去歇息一番,再來我,我有事跟你說。”
“是。”
正要離開,“咦,這小狐狸……”
“師尊,這是夜遙,自小跟在我身旁。”
“不錯,根骨不錯,在多些契機便可化形了。”太清子對夜遙倒是沒多大想法。
方鏡心下一鬆,師尊如此態度,想來夜遙在師門亦可安生了。
夜遙在方鏡看不見的地方,眸中有幾分歡喜。你縱是得了方鏡的心又如何,伴在方鏡身旁的終究不是你。
入夜,夜色微涼,幾縷清風拂過,樓閣重重。
“師尊。”方鏡拱手作揖一襲黑衫與夜色相融,顯得模糊,很是不真實。
“來了?做吧,陪我飲幾杯,我跟你慢慢說。”檀木桌上,一酒壺,兩杯。
“是。”
“離兒,你是我養大,我自是曉得你有幾分能力。你真真是天縱奇才,小小年紀便有此修為,為師甚是滿意。隻是你亦遇到了瓶頸了,此時,南荒便是你的際遇,我可得把握好呀。”太清子說及此,神情有些恍惚。
“際遇?什麽際遇。”
“南荒出現了菩提心,這等神物,定會引起腥風血雨。所以,此時前去南荒,凶險異常。然,你必定要與我前去一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遇,你若得之,亦可飛升。”語氣低沈,說不儘的莊重與肅穆。
“成仙……會是如何……”方鏡低聲呢喃著,眼露迷茫。
“成仙會是如何,我亦不知,此番前去,亦當是曆練吧。”太清子希噓一歎,將酒飲儘。
“師尊的恩情,徒兒莫不敢忘。方鏡日定當報答師尊。”
“好好好,好孩子,為師果真沒看錯人啊。”
舉酒暢飲,飲下心中那萬般煎熬……師門……宮南北……
“夜遙,南荒極為凶險,你便安生待在這裡吧。我應了宮南北,保你一世安定。”將被迷暈的夜遙安置好,方鏡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與太清子前往南荒。
南荒,一處荒涼之地,黃沙漫天,凶獸眾多。尋常人不敢輕易靠近,今時卻是熱鬨非凡。
南荒一處山洞中,宮南北正斜靠著山壁,一襲紫衣雍容華貴,美豔不減當年。
“菩提心?成仙……嗬,倒是有趣。”邪魅一笑,宮南北仍是獨自一人,仍是打算一人去戰鬥。
方鏡與太清子到達南荒時,已是傍晚。夜色將近,正打算尋一處地方稍作歇息。不料異象突起,天際顯出一黑洞,竟將方鏡吸了進去。太清子尚未反應過來,方鏡已消失不見。“離兒!”片刻慌亂後,太清子反倒安定下來。
菩提心,菩提樹,菩提渡,隻渡有緣人。
也許,鏡兒便是那有緣人吧……太清子暗想著。
與此同時,山洞中的宮南北亦消失不見。
南荒中心地帶,一男一女正昏迷中,瞧那容顏,赫然是方鏡與宮南北。
“唔……”方鏡幽幽醒轉,刺眼的光讓方鏡清醒了幾分。起身四顧,入眼儘是黃沙,彆無方鏡物。低頭,終是發現身側的人,見得那容顏,卻是慌了。
這…,、
宮南北怎在此處?看著那熟悉的容顏,多年來壓抑的情感,凶狠地侵襲這方鏡的心。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言明心中那般滋味,方鏡以為,方鏡們終不再見,不曾想,卻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見宮南北一時半會不會醒來,無奈,輕手輕腳上前將宮南北抱起,耳尖微紅,尋一處沙丘,守在宮南北身邊。目光不移,貪婪地看著宮南北的睡顏……
“方鏡?”醒來後的第一眼便見著方鏡,著實讓宮南北驚了,莫不是,宮南北在夢中。
“你可醒了。感覺如何,身體可有不舒服。”方鏡眼裡儘是關切,讓宮南北微移了眼。
“我怎會……”宮南北輕挑眉。
“我也不知道,這一處是什麽地方。我亦來得莫名其妙,原是想著等你醒來,再一起探一探這地方,你意下如何?”宮南北的躲閃,使方鏡失落地離了幾步,怕惹惱了宮南北。
“嗯,好。”
“嗯,我們歇息一晚。”
輕閉雙眸,宮南北靜靜平複心中那萬般情緒,再相見,宮南北不知該以怎樣的情感對方鏡,原是堅定的心,卻是動搖了幾分。
一夜無眠,天剛亮,兩人便從調息中醒來。視線接觸時,又迅速移開,一股微妙的感覺蔓延在心中,有些尷尬。
“咳……走吧。”方鏡打破了沈默,走在前頭。
宮南北默默跟著,第二次了,方鏡第二次護宮南北在前頭了……
七天,整整七天,他們仍是走不出這荒涼之地。不知走了有多遠,除了凶獸再無其方鏡人,天地間仿佛僅剩下他們兩個。徒勞地抗爭著,卻是極為渺小。身上儘染血色,說不出的狼狽。
“方鏡,你如何了。”宮南北眼裡儘是擔憂,這幾天,方鏡為宮南北擋下的傷,宮南北都明了,卻是無能為力。這種憋屈的感覺,快讓宮南北瘋掉了。
“沒事,彆擔心我。”方鏡勉力一笑,蒼白的臉色出賣了方鏡。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你當我傻還是你以為你是金剛不壞之身啊。”終究,宮南北哭了,對方鏡吼著,發泄著那無力感,為什麽要讓宮南北遇到方鏡,為什麽愛宮南北的人都會因為宮南北受到傷害。為什麽……為什麽……不把宮南北一人丟下……宮南北一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的,為什麽要這樣……
“宮南北,不哭……我心疼……”方鏡強撐著將宮南北抱在懷中,眼裡的心疼是那麽真實,真實得灼傷了宮南北緊閉的心。
不哭……我心疼……我心疼……從未想過能有這麽一人對宮南北說這句話,宮南北徹底崩潰了撲進方鏡懷裡,儘情地哭著。哭著那一場噩夢,一場浩劫……
宮南北是雙生子花妖,雙生子,一強一弱,化形時隻能留一人。宮南北的哥哥,便是因宮南北而死。化形時,宮南北比哥哥弱太多了。可哥哥卻燃儘靈魂,渡儘修為給宮南北……這樣方鏡死後連墜入輪回的機會都沒有了……
如今方鏡的保護,讓宮南北感到不安與恐懼,是不是愛宮南北的人都會因宮南北而受到傷害……
“鏡兒……!”
“方鏡哥哥……!”
幾聲叫喚,刀劍入體的聲音使宮南北從那無邊的夢境醒過來。
入眼,方鏡微帶笑意,仍是溫柔地看著方鏡。可……宮南北感覺到方鏡的生命在流失,宮南北瑟瑟發抖,不知該怎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