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忽而問道:“他何時才會蘇醒?”
林婉清不知曼珠口中的浩劫為何,但蕙質蘭心的她自然明白,在這場浩劫之下焉有完卵。而曼珠直言解決這場浩劫的關鍵便是那隻白色異獸,那麼他何時蘇醒便成為了關鍵。
曼珠深深地看了林婉清一眼,淡淡說道:“師尊曾言萬年方可蘇醒,而距離約定的日子尚有五百餘年!”
五百餘年對於曼珠來說或許隻是彈指一揮,但對於林婉清來說卻是天涯海角。五百年的櫛風沐雨,林婉清又能等到那一天嗎?
曼珠繼續說道:“天機已隕,玄機當道,日後便喚他為姬玄遠吧!你且記住,無論何種緣由都不可將他的身份公開,天衍存亡,生死一線,皆係你身!”
“婉清明白!”突如其來的委托並未令林婉清驚慌失措,她恭敬一拜鄭重回複。
三途河上的劉詢卻已從焦急狀態轉為寧靜,他嗅到了一抹芬芳,那自來於林婉清的發絲,他沒有像所有久彆將重逢的情侶那般欣喜若狂,而是心靜如水。
林婉清的淡雅給予他的是心安,唯有在其身邊他才能收起所有的戾氣,安靜地休憩。
黑翼獄魔的狀態雖已解除,劉詢的修為也再次跌落至金丹巔峰,但他的氣勢卻並未減弱半分。一青一赤的雙眼格外的妖豔,劉詢望向遠方,似透過雲霧瞧見了河畔的那一抹倩影。
“等我!”
劉詢嘴角揚起微笑,他淡淡地走出無底兒小船,走在了三途河水之上,萬千厲鬼咆哮似要將其拽入深潭之中,但就在他們快要觸碰至劉詢的時候,卻頃刻間煙消雲散。
沙華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竟然心中湧現出一股危機之感,這是一種恐懼,因為在他的記憶中,除了他的師尊,便再也無人可以在三途河水上自由的行走。
“你令他帶走我,卻為何不帶走她?”
沙華憤怒地咆哮,他的憎恨化成了一隻獨角饕餮似要將劉詢吞入腹中。他並不在乎劉詢是誰,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使命為何。
沙華迄今還以為曼珠仍舊在三途河畔的另一側等他,他被白澤從三途河水中救了出來,他獲得了新生,但他卻依舊無法抑製內心的思念。
沙華曾無數次問過白澤,曼珠在何處?但白澤卻總是搖頭,這個通曉天地萬物的師尊始終不肯告訴他真相,沙華因此才墮落成魔!
但他卻不知白澤不告訴他的原因,正是因為接受了曼珠的請求。曼珠為了替沙華贖罪,選擇抹去了前世的記憶,隻為了幫其渡魂。
沙華的罪孽太過深重,他早已被萬鬼噬魂,即使白澤將其救出也很難再續命,唯有維持三途河接引工作的正常運行,沙華才不會消散在人世間。
沒有人比沙華更愛曼珠,亦沒有人比曼珠更愛沙華。
他們默默承受著一切,默默地接受著一切,默默地反抗著一切。
然而白澤畢竟不忍自己的徒兒遭受此等折磨,因此這個投影之地不僅是其修養生息的場所,亦是沙華
圓夢的地方。
沙華在這裡已經停滯了一萬年,他並不知在這投影之地,如若他肯渡一次船至彼岸,便能見到那個令自己魂牽夢縈的姑娘,那個在另一側等待了他整整一萬年的姑娘。
緣妙不可言,一切皆是定數!
麵對沙華的質問,劉詢神色未有絲毫變化,他不明白沙華說的一切,因為他劉詢就是劉詢,與他說的故事並無乾係。
他的一生皆由自己操控,又豈容他人染指?
劉詢瞧了一眼河底,那是如碧幽般的深潭,麵對猛撲而來的饕餮巨獸,劉詢毫不猶豫地潛入其中。
冰冷刺骨的三途河水瞬間湧入劉詢的鼻腔之中,蝕骨的寒意不斷地腐蝕著他的**。劉詢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肉正在消失,他的右手已經化為了森森白骨,這是來源於三途河水的戾氣。
“躍入三途河水中的你,即使是神也隻有死路一條!”
人有七情六欲喜樂嗔癡,但凡心緒有絲毫變化便會被三途河水捕捉,然後無限放大化成執念腐蝕其心靈,最終墮入其中,淪為萬千厲鬼之一。
“你可以心有不甘,但若被自己的執念所侵擾,你的不甘亦隻是個笑話!”
劉詢並不理睬沙華的譏諷,他的腦袋早已劇烈地疼痛,他的記憶更是分裂成無數碎片,不斷地翻騰與重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