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吧,一樓有衛生間,開門斜對過就是。”
周桐給宋清拿手一指,宋清順著周桐指的方向看過去,認清了衛生間的位置。
像特意安宋清的心,也像避免什麼誤會一般,周桐跟宋清多解釋了幾句“我住樓上,用的也是樓上的衛生間,不過一樓的衛生間裡也有備著的日常用品,熱水器的溫度也都是調好的,隨時能用。覺得缺什麼或者需要什麼,洗手台下麵的櫃子裡應該都有準備好的,你隨意就好,彆束手束腳,把這裡當酒店也行,反正怎麼舒服怎麼來。”
“好,我沒那麼多事情。”
宋清淺淺的笑著回答,給周桐隨手整理了一下衣領,說道“你也去睡吧,可以多睡一會兒,到了時間我叫你起床。”
“好。”
宋清看著周桐上了樓,自己也轉身回了房間。外麵習習涼風,不抗凍的人怕冷早早穿上了薄薄的棉衣外套,街上愛美的小姑娘們也在短裙裡麵加上了一條肉色的薄絨絲襪,而宋清和周桐兩個人,卻在隔絕了寒風冷氣侵襲的四季恒溫的房間,愜意的補起了覺。
與江季新區相隔半小時車程的酒店頂層套房裡,岑靖安一臉戾氣的把剛結束通話的手機扔床上。頂層套房的配套規格很對得起它的價格,被岑靖安無辜泄憤的手機在彈性極大的床上輕巧的彈了幾下,保住了它眼看要奔赴黃泉的壽命。副導心驚膽戰的在一邊站著,冷汗浸濕了身上五十塊錢夜市淘來的短袖襯衫,劣質布料此刻正冷冰冰的貼在他背上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質感極好的真皮沙發上,還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青年。
那個青年全程麵無波瀾的看著岑靖安發脾氣,他的一條腿極其放鬆的搭在另一條腿上,身子自然向後靠,是一個特彆安逸的姿勢。
“還是不同意由穗芝演唱這部劇的主題曲?”
篤定的語氣由青年說出來,讓人猜不透他心裡是什麼想法,他分明是《八月星河》的占比最大的投資者,也是穗芝的推薦人,這樣被人中途截了胡卻仍麵不改色。青年低沉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仿佛就隻是確認一遍結果。
“嗯。那個魏婧背後到底是誰做推手?董瑞峰還請動了誰給她做推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魏婧居然有這麼大的麵子…”
“與其說魏婧的麵子大,不如說董瑞峰舍得下本兒。”
青年人慢條斯理的摘下落了點灰塵的金絲眼鏡,從西裝上衣口袋裡拿出擦鏡布仔細擦拭。他的動作堪稱優雅,也不抬頭,就著這個動作邊擦眼鏡邊神情淡然的和岑靖安聊天。
“董瑞峰?他能為了個小姑娘這麼儘心儘力?總不能真相中這個叫魏婧的女孩子了吧。”岑靖安煩躁的把前額的碎發往後耙梳,實在摸不透董瑞峰到底打什麼主意。“以前他雖然也貪,也想哪裡都分一杯羹嘗一嘗,但並不執著,感覺會碰壁就果斷放棄,所以交流點事情不算費力。這回他跟轉了性似的,就咬住讓魏婧演唱主題曲了,我拿比主題曲更好的資源跟他換,他居然也不鬆口。”
“正常。”
“哪裡正常?”
“看他圖的是什麼了。”
“你是說我這裡有董瑞峰想圖的東西?《八月星河》這部劇劇組裡的演員?”
青年總算擦完了眼鏡,他戴好眼鏡抬起頭,給了岑靖安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岑靖安被跟前這人的眼神看得心頭直發毛,不由得皺起眉“阿鳶,你彆在這兒神神叨叨的故弄玄虛,這部劇你占大頭,要真糊裡糊塗的答應了魏婧來唱主題曲,先不說她唱得出不出彩,比不比得過咱倆都相中的穗芝,就一條,著了董瑞峰的道兒,這部劇保準完蛋。”
“糾正。”
被叫阿鳶的青年開玩笑般的舉了一下手,跟岑靖安示意自己有話要說“我這個人在跟穗芝有關的事上都比較敏感,你再說一遍,誰倆都相中的穗芝?”
阿鳶說完,岑靖安一愣,細細回憶剛才自己說的話,片刻後用手扶了額頭無奈道“你你你,你相中的穗芝,是我口誤。”
“就是嘛,”阿鳶好脾氣的並沒有得理不饒人,心滿意足的又補充了幾句“"相中"這個詞實在是太曖昧了,孤男寡女的,言辭謹慎一些比較好。”
“……”岑靖安沒跟醋壇子一般見識,他借著阿鳶遞的話頭順勢半真半假的質疑道“那你相中了的穗芝,如今眼看著手頭的資源都要被人給瓜分殆儘了,同樣是跟穗芝有關的事,還是大事,你怎麼不敏感了?”
“這點兒小資源而已,看穗芝的意願吧,她如果想唱一唱,我就幫著爭一爭,她如果覺得唱不唱都沒所謂,那就恕我在換演唱者這件事上愛莫能助了。”
岑靖安見白鳶仍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跟白鳶是大學同學,隻不過畢業後一個從事演藝事業,一個繼承家族企業,短短幾年的時間便使企業價值再次提升幾個名次,他自己也成功躋身為年少有為的代名詞。
去年在岑靖安籌備著《八月星河》期間,白鳶得知投資商們大多持觀望的態度,於是出於多年的好友情誼,二話不說就大手筆的給岑靖安撥了一千萬的資金。本來白鳶隻是想當個隱形的投資者,一千萬算他給岑靖安的友情讚助,他本人並不打算真和岑靖安那個圈子有什麼過深的牽扯,但當他無意間聽到岑靖安說私下裡跟穗芝有聯係,準備請穗芝來演唱《八月星河》的主題曲時,白鳶來了興趣。
白鳶從小到大沒什麼特彆喜歡的偶像,也沒有談過戀愛,因為他的心在高中時期就給了一個人,是機緣巧合下與他參加了同一個課外輔導班的姑娘,也是後來出道憑實力紅起來的歌手——穗芝。白鳶長情,即使穗芝並不知道白鳶對她的心思,但這麼多年下來,白鳶一直在她背後默默地守護著,將陳年釀做的暗戀持續到了現在。
得知白鳶的少年心事,岑靖安便自告奮勇充當了好友的鵲橋,他儘心儘責的借商討歌曲的名義和穗芝約見麵,每次見麵的場合裡都有投資商白鳶在場。白鳶為此又給岑靖安追加了一千萬的讚助,權當給穗芝抬身價。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岑靖安的助力下,白鳶一回臉生二回麵熟,讓穗芝終於記起了年少時期和她在同一個輔導班裡的同班同學,也摸清了岑靖安屢次商討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總之,紅娘岑靖安功成身退,白鳶和穗芝離水到渠成近在咫尺。
“我敢跟你打包票,”岑靖安不得已,給白鳶下了一劑猛藥,“穗芝肯定會想要演唱我們這部劇的主題曲,因為之前有一回,她看了《八月星河》的原著以後跟我說,說這部小說讓她想起了屬於她的高中時期,她說如果能重新在高中三年裡走一遭,她肯定會提前握住一個叫白鳶的少年的手,她說自打把你從記憶深處挖出來,每想到你苦等了這麼多年,她就會難過一會兒,她想唱這首主題曲,這是她自己作的曲填的詞,我猜,這是穗芝想唱給你聽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