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籠罩在整個太極宮。
立政殿,皇後寢宮。
李絢一身黑底金絲袞龍袍,伸了個懶腰,然後從立政殿走出。
徐祿親自在前方提燈,杜柳和程煙跟在李絢身後,更後方是內仆局的六名內侍。
緊跟李絢的兩人身後還帶著刀。
從立正門而出,立刻就有一隊禁衛跟了上來,前麵的獻春門前,李竹的身影已經出現。
坐鎮兩儀門,每天晚上,從長安城各處,甚至於整個雍州傳來的緊急密報都會送到李竹的手上。
一般不需要李絢解決,但有需要李絢解決的,不管他在哪兒,李竹都會在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到了李絢手上。
李絢走出獻春門,朝兩儀殿走去,李竹在後麵低聲的彙報種種事宜。
走到兩儀殿門前,一夜之後,木箱中已經又多了厚厚了一遝賀章。
到如今,天下三百州,已經有兩百一十多個州郡的刺史送來賀表。
如今下來,除了少數幾個極遠的地方,到月底,李絢會收到天下所有刺史的奏本。
皇帝,天下之主,並非虛言。
……
巨大的大唐疆域圖掛在牆上,李絢的目光落在了安東,還有新羅的位置上。
從長安到洛陽,從洛陽到幽州,從幽州到安東。
還有登州,揚州。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上官婉兒輕輕上前,低聲說道“陛下,百官已到太極門。”
“傳!”李絢說了一聲,然後朝著禦榻走了過去。
上官婉兒很乖順的走到了李絢右側後。
片刻之後,在徐祿的引領下,陸元方,王德真,李義琰,歐陽通等宰相,還有雲弘胤,裴居道等六部尚書,九寺寺卿,李多祚,麹崇裕,權善才等軍中大將軍,將軍全部都進入大殿。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壽無疆。”群臣齊齊拱手,肅然行禮。
“平身吧。”李絢微微擺手。
“謝陛下。”群臣這才起身。
李絢目光平靜的看向諸臣道“今日常朝,所議第一件事,便是新羅之事。”
新羅在半月之間,派人從安東送來奏本,言說肅宗皇帝在新羅,然後又說要派兵借道送給肅宗皇帝歸朝。
“若是肅宗皇帝在新羅,那麼自然一切好說,但他們送起來的肅宗皇帝的親筆信,不過是太平偽造的,那麼其人所謂借道之事,就是彆有用意了。”李絢抬頭,看向李義琰,問道“李相,你是中書令,上元年間朝廷和新羅之戰,你也在,說說,新羅人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李義琰在上元年間就已是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了,很多事情他都是親曆者。
麵對李絢,李義琰肅然拱手道“啟奏陛下,上元年間的一場大戰,新羅人損失嚴重,又因為我大唐主動退卻了大量無法鎮守的地方,將原本的百姓也遷走,新羅雖然占據了這些地方,但沒有足夠的人力開發,十年時間,其不過也隻是緩口氣罷了。”
李絢輕輕點頭,微微抬手,示意李義琰繼續說。
李義琰拱手,謹慎點道“依臣看,新羅人如今不過是在試探罷了,若是我大唐有所遲疑,那麼他們必然在邊境再起摩擦,然後試圖侵占我大唐領土。”
“畏威而不懷德,新羅人一向如此。”蕭嗣業站出微微拱手。
“那麼我朝該如何應對?”李絢抬頭看向陸元方。
陸元方拱手站出,肅然說道“陛下,這一兩年來,朝中糧草兵員都有不少的損傷,而且彌補不夠……”
“朕沒有立刻開大戰的打算。”李絢微微擺手,打消了陸元方的猜測,然同時又劃定了限製。
朕現在不大打,但將來就不一定了。
“如此,那麼小小的教訓一下便是,打得狠些,果斷些。”陸元方眼神淩厲起來。
李絢轉過身,看向李多祚“幽國公,你聽到了。”
“是!”李多祚拱手,從袖子裡麵取出一本奏本,恭敬的遞起,同時說道“這是臣所寫的安東進兵方略,請陛下審定。”
李絢抬手,徐祿趕緊接過,然後放在了李絢麵前的桌上。
李絢隨手打開,然後仔細閱讀了起來。
……
李絢抬手,將奏本遞給徐祿,徐祿快速的接過,然後轉身遞給諸相。
“幽國公的戰法,是以一路直撲新羅國都,毀掉一兩座城市的內外交通,然後以兩路東西出發,占領兩座邊境城市,將城中所有的百姓、糧餉,錢財,全部掠奪一空。”李絢看向李多祚,道“不大打,但要敲掉新羅人的兩顆門牙,讓他們不敢妄為。”
“是!”李多祚肅然拱手。
李絢點頭,繼續看向諸相道“如何?”
“可!”群臣立刻齊齊拱手。
李絢點頭,說道“便如此吧,高卿。”
高崇禮站了出來,拱手道“陛下!”
“幽國公去安東的時候,先去見一見你父親,平原郡公想來有很多話要說。”李絢提了一句高侃。
“喏!”高崇禮肅然拱手,他心裡清楚,這次李絢調他去安東,就是要借用渤海高氏的力量。
“幽國公,離開長安的時候,先去一趟昭陵,見一見燕國公。”稍微停頓,李絢說道“若是你這一生能夠平滅新羅,朕就將燕國公的爵號賜給你。”
“多謝陛下。”李多祚驚喜的抬頭,拱手道“臣必定傾儘一切,為陛下開疆擴土。”
“朕還年輕,不急。”李絢擺擺手,轉頭看向陸元方等人,說道“而且臣很清醒,想要解決新羅,那麼就必須將河北的問題全部解決。”
“陛下英明。”群臣不由得鬆了口氣。
如今的大唐,河北的問題已經擺到了桌案上。
“朕的意思。”李絢看向諸相,說道“河北賦稅曆來極重,朕初登基,也沒有大改賦稅的打算,借著登基慶賀為名,先免掉一兩相沒有什麼收益,卻很令人討厭的賦稅,讓百姓先感到朕的的誠意,這樣這幾年河北對安東的支援就不會太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