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元年,臘月三十。
除夕夜。
帝召諸王,郡王,諸公主,郡主及家人子嗣,朝中宰相尚書,京中所有三品以上文武官員至兩儀殿。
夜宴。
……
盧垣坐在馬車裡,抱著已經有六個月身孕、昏昏欲睡的妻子河玉郡主,一起趕往太極宮。
晃動的車簾外麵,是無數劈裡啪啦的爆竹聲,還有無儘的歡笑和打鬨。
新年除夕,宵禁暫消。
百姓歡慶,官員夜宴。
無數的金吾衛在城中來回巡邏,甚至從軍中調入了大量的十六衛軍卒,唯恐除夕夜發生什麼不安的事情。
畢竟這是皇帝登基以來的第一個除夕。
遠處的端門之前,有禁衛士卒光著膀子在打著漂亮的鐵花。
無數的百姓在護城河對岸熱鬨的看著。
一輛輛馬車在經過驗差之後,直入太極門。
太極門下,盧垣小心的攙扶妻子下了馬車。
前方,李元軌和李緒已經停步,見到盧垣和李玉過來,李元軌才認真的看向二人,說道“今日少說一些話,小心一些,今夜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會有麻煩的。”
“是!”盧垣神色肅然的躬身,身為西市監,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尤其東西榷場互通有無。
對於太宗皇帝第九女東陽公主,高宗皇帝的二女義陽公主、三女宣城公主的回京,整個長安,乃至於整個天下都異常關心。
尤其還有恒山郡王李承乾的兒子,衛郇國公李象和鄂州彆駕李厥也在昨日回京。
李絢以高祖皇帝之孫的身份,在宗室和朝臣的推舉下,以賢承繼皇統,做了皇帝。
這就等於從太宗皇帝到高宗皇帝,到中宗皇帝,以及肅宗皇帝,敬帝這一脈的皇位徹底的沒有了。
他們這些太宗皇帝和高宗皇帝的子孫,會不會趁著今夜宴會鬨事,也是很不好說的事情。
今夜整個宗室,還有整個長安城中,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會聚集在兩儀殿,隻要出一點事情,立刻就會傳遍整個天下。
所以,今夜,要小心。
小心,再小心。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突然停在了側畔。
隨即幽州都督竇懷悊,左領軍衛中郎將薑遐,還有高順縣主竇琳,先後走下馬車。
看到李元軌,竇懷悊有些驚訝,隨即上前拱手行禮“見過王叔,王叔怎麼還沒有進去?”
竇懷悊是太宗皇帝十九女蘭陵公主的駙馬,稱李元軌一聲王叔絲毫無錯。
李元軌笑著點點頭,說道“河玉身體有孕,所以就慢了點,走吧,我們一起進去吧。”
“喏!”竇懷悊立刻拱手,然後跟在李元軌的身後,一起朝兩儀殿走去。
就在眾人剛剛進入兩儀殿的之後,唐見日也出現人群之中,而領著他的,赫然正是東陽長公主。
唐見日身邊的,是東陽長公主的兒子高謹。
看著幽暗的皇宮,唐今日心中一陣冷笑。
今夜,沒完。
……
甘露門下,燈籠高掛,宛如白晝。
李絢和劉瑾瑜扶著歐陽氏,小心的朝太極殿走去。
身後諸位嬪妃,還有太子李誌昭,福昌公主,還有其他的嬪妃子嗣,一起朝太極殿而去。
站在側殿門前,歐陽氏看向李絢,有些擔憂的說道“東陽回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長安安置。”李絢微微聳肩,道“兒子想過讓東陽王姐去洛陽安置,但洛陽那裡總是有一些傷心事,還是不去的好。”
東陽長公主的夫婿是申國公高履行,兒子是高旋。
當年李賢謀逆,累及高家,以至於高旋和高審行,高真行三人,直接在家門口,就殺了時任東宮典膳丞的高岐。
李治本來已經放過了高岐,但他沒有想到,高審行,高真行,還有高旋,竟然殘忍的殺了高岐。
那是他們的親兒子親侄子,和親堂弟啊。
這種人倫慘劇,便是李治也無法接受,最後隻能將他們貶官流放。
“另外,渤海高氏那裡,也準備了他們的住所,若是王姐不願意留在中樞,去河北也好。”李絢輕輕笑笑。
“那麼李象和李厥呢,他們是承乾的兒子。”歐陽氏真正擔心的,還是李象和李厥。
李承乾這個太子,歐陽氏是見過的。
李絢微微搖頭,平靜的說道“他們若是鬨事,宮中禁衛會直接拿下他們,然後送入昭陵,日夜守陵去吧……兒子提前已經警告過他們了。”
去了昭陵,明麵上說是守陵,但實際上能夠活多久,很難說。
“嗯!”歐陽氏輕輕點頭,邁步朝殿中而去。
這江山已經入了他們彭王府這一脈,那麼誰都彆想奪取。
……
“聖人駕到,太後駕到,皇後駕到,太子駕到。”內侍省典儀在側門高聲呼呼。
唐見日跟著東陽長公主,還有高謹,不遠處的程政,周季童等人一起跪下。
前方還有義陽公主和宣城公主,還有她們的兒子。
李象和李厥在更後方的位置。
李象最多也不過是國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