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絢站在兩儀殿中,看著眼前的滿目白雪,輕輕搖頭道“何兄,你是知道朕的,若說改革,朕的心中有一萬種改革之法,但現在朕卻一種也不敢輕易拿出來,都在小心的試點,儘可能完善之後再拿出來,所以如今的朝製多數還是以高宗時期為主,三年內,朕都沒有大改的打算。”
“陛下天生聰惠,神授賢明,換做他人,怕早難自抑了。”何以求輕聲感慨。
“好了,不說這些了,說說你在揚州的事情吧。”李絢轉過身,走回到了禦案之後,然後神色肅然的問道“編練水軍之事,卿以為在何處為好?”
“陛下。”何以求拱手,認真說道“臣一路而行,觀洞庭湖,潘陽湖,乃至於揚州三處。洞庭湖廣闊,不輸於潘陽湖,然而其離入海口太遠,從那裡而出,難以隱藏;揚州和登州,其實都是內外諸夷時常抵達之所,若編練新式水軍,也難以保密。”
“所以還是潘陽湖了。”李絢輕輕點頭。
“目下看來,洞庭湖的確是最適合的地方,那裡當然便是太宗皇帝用來編練攻伐新羅的水軍之地,山高水闊,工匠也不難尋打造戰船方便,故而就眼下來看,那裡的確是最合適的。”稍微停頓,何以求說道“不過,也有一個問題。”
“講!”李絢微微抬手。
“水質。”何以求輕歎一聲,說道“在洞庭湖打造的戰船,最適合的,還是江湖水質,但大海水質和江湖水質完全不同,一旦水師在洞庭湖打造完畢,又在洞庭湖加以編練,最後入海時,難免會有一段時間的不適應,這裡麵的時間也要算入其中。”
“那就不是很妥當了。”李絢輕輕皺眉,在他的預想中,大唐對新羅的開戰,要快,要以最快的速度在新羅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殺入新羅領地之內,建立穩定的登陸點,然後供後人登陸所用。
“那麼最好便是士卒在登州訓練,然後在其他地方造船,最後用最短的時間,讓士卒適應戰船。”李絢目光不由得凝重起來。
在海邊造船,幾乎是必然之事,因為隻有適合海水水質的戰船,才能在大海上支持更長的時間。
“福州!”李絢琢磨出這兩個字,隨即抬頭,看向側畔說道“令嶺南道行軍總管陳元光,入長安,參元旦大朝。”
“喏!”陳子昂立刻起身,然後快速的朝殿外跑去。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元旦大朝距離今日不到兩月時間,這就需要陳元光在兩個月的時間內,從福州抵達長安。
“暫時如此吧。”李絢抬頭看向何以求,說道“卿也該回去休息休息了,大理寺的事情,讓姚崇先管著,福州的事情,卿和都水監,多琢磨一些。”
“喏!”何以求肅然拱手。
……
將作監,李絢平靜的步入其中。
兩側的官員和工匠立刻拱手,李絢微微擺手,然後直入將作大匠值房。
裴匪舒聽到李絢抵達,趕緊出門迎接道“臣裴匪舒不知道陛下到來,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李絢微微擺手,說道“平身吧,朕也不過是隨意走動,就來看看。”
“是!”裴匪舒立刻起身。
李絢走到了值房之中,院落裡早就沒了當年的機關人,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歎息一聲。
“裴卿。”李絢抬頭,看向裴匪舒。
“臣在。”裴匪舒肅然拱手。
“朕知道,你在將作一途頗有天賦,所以朕有一問題,需要你來解答。”李絢身體微微前傾。
“陛下吩咐。”裴匪舒心裡立刻就是一個咯噔。
皇帝說這種話的時候,最好都小心一些,因為這向來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楊廣當年巡遊揚州,所造的大船,奢華富麗,以如今大唐的水準,能夠打造出來嗎?”李絢目光凝重的看向裴匪舒。
裴匪舒的麵色頓時就凝重了起來,他小心的拱手說道“啟稟陛下,當年楊廣南下揚州,窮奢極欲,所造大船之大,足以遮蔽半片運河,從而堵塞河道,耽誤水運……”
“朕不是楊廣,沒有窮奢極欲之心,隻是朕在想,我等水師的戰船,是不是小了些,尤其是在大海之中。”李絢最後一個字點出了自己的用意,大海。
大海,新羅。
裴匪舒立刻就明白了過來,皇帝要做的還是要攻伐新羅,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就是揚州的事情了。”裴匪舒的思路很跳躍,瞬間就想到了揚州,前將作大匠楊務廉,好像就在揚州……
這個時候,李絢打斷了裴匪舒,說道“朕打算明年巡視運河,從洛陽而至揚州,然後再從揚州而歸,需要一條大船,在不影響河運的情況下,以最快的速度抵達揚州,然後又能以最快的速度回來,可有其法?”
“這個,臣需要思量一些。”裴匪舒略微沉吟,然後小心的看向李絢道“這恐怕需要調集大量工匠。”
“很好。”李絢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就按裴卿所說的去做。”
“喏!”裴匪舒忍不住鬆了口氣。
李絢站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朕聽說,在上古時,曾經有一種鐵甲船,在戰船的底部,蒙上一層極薄的鐵片,能夠最大程度的抵擋來自海底的侵襲?”
鐵甲船?
裴匪舒一臉懵,他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什麼鐵甲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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