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招展,長槊如林。
無數的左右衛騎兵,手握刀槊,沿著邗溝緩緩朝北而去,沉穩厚重。
揚州碼頭之上,李絢目光平靜的看著段寶玄,恒彥範,還有一眾地方刺史。
他的身後,劉景先,岑長倩,蕭嗣業等人肅然站立。
“眾卿,江南的事情,朕就托付給諸位了,代天守牧,教化地方。”李絢神色誠懇,認真的說道:“樂安縣令就是最典型的反麵,諸卿治理地方,除百姓富足之外,百姓榮辱亦頗為重要,聖人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勿要令朕失望。”
“臣等謹遵陛下教誨。”群臣肅然拱手。
樂安縣令徐浦的事情,讓他們很是明白,治理地方究竟該治理成什麼樣子。
若能如此,那麼天下幸甚。
李絢輕輕點頭,說道:“如此,朕便回朝了,恒卿和史卿隨行護衛出揚州以外,其他人都不必送了。”
“喏!”群臣齊齊拱手。
李絢轉身,朝著禦船而去,其他劉景先,岑長倩,蕭嗣業等人也趕緊趕上。
……
船板被抬起,整艘禦船開始緩緩朝北而行。
段寶玄,常禦,李靄,李緒,王方麟,張潛,張涉,敬暉等諸州刺史,全部拱手,高聲道:“臣等恭送陛下。”
眾臣微微抬頭,然後看到李絢對著他們輕輕揮手。
下一刻,風吹船帆,整艘船的速度開始逐漸的加快。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旁邊響起,段寶玄詫異的抬頭。
赫然就見程處弼翻身下馬,然後對著段寶玄拱手,同時遞出一封聖旨道:“長史,陛下有聖旨交待。”
段寶玄詫異的接過,看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台州司馬顧章,淩遲。”
……
“江南顧家啊。”李絢站在船首,目光平靜的看著前方的運河兩岸。
這一次台州之事的背後,牽涉出來的,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江南顧家。
舊時王謝堂前燕。
飛入顧陸朱張門。
江南顧家顧章,連續三年從樂安縣收取了樂安縣丞,還有幾家大族的大筆孝敬。
也就是因為有他在上麵遮掩,所以敬暉堂堂一州刺史,才會被如此輕易的蒙騙。
劉景先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此事回到長安之後,恐怕還需要天下核查。”
“那就查吧。”李絢深吸一口氣,說道:“不過先將公文傳至天下,給他們一些收拾的時間,免得真的下去查的時候,弄的天下烽煙四起就不好了。”
“是!”劉景先臉色微微一變。
這類的事情,整個天下絕對不在少數,他知道的最是清楚。
但這些事情,前後牽連頗多。
若是要一口氣全部掀出來,那麼恐怕整個天下都要陷入動蕩之中。
甚至於會有不少地方,因為被逼急,最後鋌而走險,甚至於直接起兵。
李絢如今的目標是新羅,而不是地方。
等他拿下新羅之後,才是他真正整治地方的開始,這個過程甚至可能會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若是能做到這一點,那麼他這個天下,也能夠稱一聲清明了。
不過地方豪族,曆來都是天下治理的難點,便是文帝武帝,太宗高宗,在這方麵都以根治,更彆說是他了。
想要治理地方豪族,需要的方法……
李絢輕輕側身,問道:“馬上開元三年就要過去大半,新的一年來到,三位愛卿,你們覺得,新一年的科考,何人為主考比較合適。”
劉景先,岑長倩,還有蕭嗣業,都很是詫異的看著李絢,皇帝怎麼突然就說到了科舉上了。
劉景先微微拱手,有些苦笑的說道:“陛下這意思,似乎是都沒有考慮過微臣?”
李絢微微一愣,看了劉景先一眼,然後趕緊擺擺手:“朕考慮過劉相,不過劉相為科舉主考,不適合在這兩年,還是等兩年吧。”
劉景先目光一挑,聽著李絢的話,似有似無的點點頭。
李絢又看向岑長倩,說道:“岑相做過科舉主考,王相做過科舉主考,歐陽侍中做過科舉主考,今年,要不張相?”
看著皇帝自己沉吟的模樣,蕭嗣業小心的說道:“陛下可是擔心張相身體?”
李絢微微點頭,說道:“張相畢竟與朕在高原多年,他的身體向來算不上多好,而科舉又是勞心勞力之事……不說張相,郡公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張大安年齡不小,蕭嗣業的年齡比張大安還要更大上一些。
“臣如今能夠再回江南一趟,已經是萬分如意了。”蕭嗣業輕輕拱手,說道:“還未謝過陛下大恩。”
蕭嗣業這一次能夠跟著李絢南巡,本就是李絢欽點的。
蕭嗣業本就是出身江南,蕭家在江南也是一等一的大世家,隻可惜當年蕭嗣業跟著楊廣的皇後蕭氏深入北地,多年後才回歸,之後又一直在北地任職,多年征戰,他已經很久沒有回過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