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雨後,嵩山清靜。
無數紅衣金甲的士卒站立在嵩山山道兩側,長槊如林,旌旗招展。
嵩山中嶽山神廟之中,李絢站在山神之前,沉沉的躬身行禮。
已經有三個月身孕的長孫玥,在竇鈺兒和楊秀燕的攙扶下,跪倒在蒲團之上,祈求腹中胎兒平安。
竇鈺兒和楊秀燕也都跪了下來,輕輕叩首。
其他的幾名楊氏女子,站在更後麵的地方,輕輕低頭。
今日出宮,嵩山祭拜,沒有楊媚兒。
李絢起身,然後對著站在一側的司馬承禎和葉法善行了一個道禮,然後才開口說道:“多謝二位師兄了。”
“陛下謙和。”司馬承禎和葉法善躬身還禮,然後才說:“陛下請。”
“嗯!”李絢點點頭,看了長孫玥一眼,說道:“你們到彆院去吧,朕和二位師兄,有些事情要說。”
“遵旨!”長孫玥,竇鈺兒和楊秀燕一起福身,然後才小心的退出了大殿。
李絢轉身看向司馬承禎和葉法善,說道:“二位師兄,我們去後院談吧。”
“遵旨!”司馬承禎和葉法善點頭行禮。
……
行走在後院的庭樹之間,李絢感到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他不由得笑笑,說道:“怪不得高宗皇帝常來嵩山,在這裡,的確能夠放下很多塵世的滯礙。”
“陛下牽係天下,偶爾放鬆即可。”葉法善輕輕的勸諫了一句。
李絢點點頭,說道:“師兄說的是,所以朕這一次來嵩山,除了為長孫愛妃腹中的胎兒祈福以外,同時也是在為河北和天下的災民祈福,今年旱災,朕雖然竭力治理,但終究會有所不足,所以心中不安,祈求天神憐憫。”
乾旱如期而至,不過唯一幸運的是,或許真的與去年的洪澇有關,天下真正大旱的地方並不多。
隻有河北和河南道東麵的齊魯之地,乾旱相對嚴重,而洛汴,荊襄,還有淮南,則是小旱。
至於江南和關中,則更是要輕上許多。
“陛下仁慈。”司馬承禎和葉法善同時躬身。
“朕已經以長孫愛妃有孕,免了趙縣一縣一年的賦稅。”李絢深吸一口氣,說道:“趙縣是大縣,免了那裡的賦稅,那麼那裡的糧食就能夠多集中一些,其他地方的百姓,便是在趙縣,也能夠求得一條生路。”
“陛下英明。”司馬承禎和葉法善雖然是道門出身,當年道經很多都和治國之理相通,李絢的話,他們並不難理解。
“剩下的,就是引水治理了。”李絢看向司馬承禎和葉法善,說道:“朕本來打算今年同時修繕山南和河北的馳道,然而今年山南的災情出乎意外的輕鬆,所以,朕將大量的人力調往了河北。”
“道門願意支持陛下賑災。”司馬承禎麵色凝重的拱手。
皇帝說了這麼半天,始終不入正題,目的不就是為了朝道門伸手要糧賑災嗎?
放心,這種道理他們懂。
不過懂歸懂,但做這個決定並不容易,畢竟那是真金白銀的拿出來。
聽到司馬承禎這麼說,李絢微微一愣,隨即苦笑著說道:“朕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道門既然願意撫養天下百姓,朕也不能拒絕不是,到時候師兄給個名單,朕將來親自寫封謝函,張貼在每個州縣城門之處。”
“多謝陛下。”司馬承禎微微鬆了口氣,有了李絢這句話,他對於道門諸人,也就能夠有所交待了。
“不過師兄,朕今日來此,為的真不是如此。”李絢擺擺手,抬起頭,看向嵩山上方的天空,然後輕聲說道:“朕時常在想,天下億兆百姓,朕何德何能能夠予以治理,所以,朕必須為天下百姓尋找一條活路,尤其是那些下層的窮苦百姓。”
司馬承禎和葉法善相互對視一眼,他們有些摸不準皇帝究竟想做什麼。
李絢深吸一口氣,說道:“一個村鎮的庶民,從出生至六七歲,自有父母管轄,輪不著朕多想,但他們若是到了七八歲,開始思緒之間,就需要為他們讀書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