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神叨叨!
彆看衛大丫生孩子時與生孩子後一直都有衛家人幫助,不缺吃、不缺穿,也彆看衛大丫如今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兩個兒子都已經上了小學……當年拜白楊所賜的那一身傷都沒有愈合呢!
衛添喜打小就同衛大丫親,當年衛大丫辦離婚的時候,還是她同衛老太一起來的,自然是同衛老太一樣,將白楊視為毒瘡。
如果白楊就那樣淡出她的視野,保不準衛添喜就把這個人給忘掉了,但現在白楊又出現了,還偽裝出一副深情詩人的模樣來,隔代遺傳了衛老太那暴脾氣的衛添喜怎麼會忍?
她跑去衛東征的宿舍樓下,扯著嗓子連喊了三聲‘衛東征’,惹得整棟樓的男生都探頭探腦地往下看,衛東征正和同寢室的室友打牌呢,冷不丁就聽到自家妹子火急火燎的聲音,丟下牌就往外跑。
“哎,你這小子這麼這麼不厚道,牌打一半就不玩了,是不是贏了錢就想跑?”說話這人是衛東征的室友,眼睛長得有點小,故而被室友們親切地安了一個‘耗子眼’的綽號。
衛東征回頭說,“我妹子來找我,我哪能讓她等著啊,你們拉一個人先玩,反正我玩一把贏你們一把,你們還想輸的再多點嗎?”
耗子眼無言以對。
衛東征氣喘籲籲地衝下樓,問衛添喜,“妹子,你咋了?怎麼就跑到我們樓下來喊我了?”
“咱姑父也在京華大學念書,這事兒你知道不?”衛添喜問,她拿出自己順路從報刊亭裡買的那本《星星詩刊》,指著上麵的那篇《回頭的路》說,“你說他這人怎麼這樣?他把咱姑和衛朝、衛陽兄弟倆害成那樣,現在還好意思寫詩?”
“你看看他寫的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一切都是虛妄宿命,一切都是過眼煙雲,什麼路在腳下,心向遠方……”
衛添喜一不小心就氣得爆了粗口,“他怎麼這麼厚臉皮呢?一切都是宿命,所以他把咱姑害得那麼慘,現在還能歸結到宿命身上,所以是不是咱姑就得自認倒黴?一切都是過眼煙雲,衛朝衛陽兄弟倆都是活生生的人,怎麼就過眼煙雲了?”
“哥,不行,我氣不過,得找他給咱姑討一個說法去!”
衛東征從衛添喜身上感受到了久違的殺氣……猶記得當年還在頭道溝的時候,有隻從山上飛下來的野雞不長眼,追著衛添喜啄,衛添喜剛開始還象征性地躲了兩下,後來她惱了,轉身就是一個龍爪手,掐住野雞的脖子輕輕一擰,就給家裡多了一道大肉菜。
衛東征還清晰地記得當初衛添喜把雞脖子擰斷之後那一臉冷漠的表情,就和話本子裡講的特務一樣,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輕吹一口氣,說出一句讓衛東征記了十幾年的話,“下輩子長點眼,不要再投胎做雞了。”
當年的衛東征不懂衛添喜那話裡的歧義,現在懂了,他有些無法直視自家這個巨早熟的妹子。
他生怕衛添喜衝去大學食堂拎把菜刀就衝去白楊宿舍把白楊給剁了,趕緊攔住,“妹子,你彆衝動,咱好好琢磨一下,把國健哥和國康哥他們都喊上,想好詞兒了再去找他,不然萬一咱衝過去之後被人三言兩語就給打發回來,那多尷尬?”
衛添喜氣得杏眼圓睜,“這有啥好想詞兒的?聽咱奶罵了這麼多年,灌耳旁風都能把腦殼兒灌滿!你不會罵就跟著我,我去罵,總得同他討一個說法,不能讓咱姑和衛朝、衛陽兄弟倆白白受了委屈。”
衛東征滿頭瀑布汗,生拉硬拽地把衛添喜推回女生樓下,說,“姑奶奶,你先冷靜冷靜,我現在就去找國健哥和國康哥,還有西征、東明、西明與光明,你看成不?咱們明天上午再去,直接去他們教室堵他!咱人多力量大,他不給咱個說法,咱饒不了他!”
衛添喜冷漠地看了衛東征一眼,吐出一個字來,“慫。”
衛東征“……”親眼看著衛添喜進了宿舍樓,衛東征還不放心,他蹲在女生樓下等了將近二十分鐘都不見衛添喜出來,這才趕緊找同學借了一輛自行車,挨個兒跑地質大學、礦業大學、外國語大學、農業大學和電影電視戲劇學院。
將這個消息挨個兒通知到位之後,衛東征拖著兩條根本使不上力氣的腿回到寢室,累得連上鋪都爬不動了。
耗子眼賊兮兮地湊到他身邊,“東征,剛剛那姑娘是你妹子?咱們係裡的未婚男青年都瘋了,你那妹子也太好看了吧,能不能給咱介紹一下?大家認識認識。”
衛東征翻了個白眼,“滾,我妹子還小呢!我和你們說啊,誰要是敢勾搭我妹子,我就揍誰!”
耗子眼‘嘿嘿嘿’地乾笑幾聲,“怎麼,你不願意當大舅哥?平白就能把自己的輩分抬一下,多麼好的事兒呢!”
“滾!滾!滾!正煩著呢!”
……
衛添喜回了宿舍之後,正好趕上牛燕她們拎著暖水瓶準備去打熱水,她連忙跟了上去。
徐曉蘭和孟葵依舊在興致勃勃地聊著白楊寫詩的那點兒破事,牛燕心裡揣著衛添喜寫的那個題目,毫無頭緒的她臉拉得老長,衛添喜則是開始認真的打腹稿,準備明天給白楊來一個‘一擊必殺’。
徐曉蘭和孟葵嘀嘀咕咕地說夠了,這才發現牛燕和衛添喜一直都不插話,便問,“你們倆怎麼了?一句話也不說,誰惹到你們了?”
牛燕歎氣,問衛添喜,“添喜,你說大家都是人,為什麼腦子的差彆就這麼大呢?我看你做公式推導的時候,感覺可順溜了,怎麼我拿起筆來就什麼都不會做了?”
衛添喜回過神來,她愣了一下,斟酌出一個答案來說給牛燕,“主要還是基礎不一樣,我從小就愛學數學,中間最亂的那十年也一直都在學,很多東西早就學熟練了,所以用的時候就很順手,但很多人的數學基礎都很一般,中間那十年幾乎就是荒廢掉的,暫時上不了手也很正常。”
牛燕一臉震驚,“你在那十年裡都偷摸學?你膽子可真大,我記得我們屯有個知青偷摸藏了一本書,結果被□□了好幾個月,村裡有誰心情不爽了,就把他拎出來□□一通,像牲口一樣牽著滿街遊行,你們那兒不管?”
“怎麼不管,他們能管得了白天,還能管得了晚上?隻要你想學,肯定能抽出時間來,白天不行就晚上學,有人在的時候學不了,那就抽沒人的時候學……人家偷情的人都能瞅黑燈瞎火的時候鑽小樹林,你學習就找不到時間了?”
牛燕聽到衛添喜嘴裡冒出‘偷情’倆字來,臉瞬間爆紅,支支吾吾半天,沒有再說話。
徐曉蘭和孟葵也被衛添喜說的話給驚呆了,她們倒不是驚訝於衛添喜突然說了那倆字,而是驚訝衛添喜的學習毅力。
那個年代,幾乎所有知識分子心頭向往象牙塔的火都熄滅了,她們雖然也熱愛學習,但距離衛添喜說的那個層次還差了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