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炷香的工夫,住持重新回到佛堂,態度越發恭敬了幾分。
“施主,慧明大師有請。”
燕瀛頷首,桃兒跟在燕瀛身後,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好奇。
慧明大師所在的禪房是個單獨的院落,就修建在靜山山頂不遠處,雖說靜山並不算高,但對於原主葉綰的這個身體,還是比較勞累的。
燕瀛中間還歇息了一次,這才到達慧明大師的禪房。
住持停在門口,雙手合十微微鞠躬,便自行離去了。
燕瀛吩咐桃兒留在門口,推開大門,才發現這裡非常寂靜,竟然連一個打掃的人都沒有。
慧明大師平時吃穿用度都是自己解決的嗎?
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燕瀛自然沒有辦法理解,但他也因此對慧明大師多了幾分尊重。
這裡雖然是個單獨的宅院,但布局卻非常簡單,整體並不大,燕瀛跨過小院,正對的便是禪房,而臥房就在禪房後身。
門隨意地敞開著,燕瀛在門扉上敲了敲,見沒有回應,便徑自走了進去。
隻見一個約莫四十歲的和尚隻穿著單衣,頗為懶散地坐在榻上,他的麵前是一個下了一半的棋盤,他手執白棋,似乎正在思考。
燕瀛走到塌前,看了一眼棋盤,黑白兩子激戰正酣,讓人不忍心打擾。
燕瀛喜歡的東西不多,下棋就是其中之一,他荒廢武藝之後,一個人在晉王府的時候便是獨自對弈。
那和尚終於落了子,燕瀛坐到和尚對麵,執起黑子,輕輕地放在棋盤上,二人未言一語,卻在方寸之間展開了無聲的博弈。
“施主的心似乎不完全在這裡。”
燕瀛執子的手一頓,他心中思緒頗多,自然無法靜下心來。
“若無心事,也不會來找大師了。”
慧明將棋子放回棋盅,坐直了身子,笑道:
“公子是思慮周全之人,但有時思慮過多,反而耽誤了當下。”
燕瀛瞳孔一震,他本還有些擔憂,擔心慧明名過其實,現下那點憂慮儘數散去了。
“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那我這狀況,可有辦法能解?”
慧明笑容淺淡,聲音卻意外的柔和讓人信任。
“時機未到,靜待即可。”
燕瀛眉頭緊擰,這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分彆?
“我不明白,這時機是指什麼?什麼時候會到?我難道就什麼都不做傻等嗎?”
慧明撚了撚花白淩亂的胡子,沉吟片刻道:
“本不該說,但既是丁琬之子,施主去抽一簽吧。”
慧明也沒有跟燕瀛說抽簽的流程,燕瀛下了榻,從對麵的桌上拿了個簽筒,用力晃出一簽遞給了慧明。
慧明竟連看也沒看,將簽隨意扔在一旁,撚著胡子道:
“身軀易位,情愫難掩,契機在望,心意指歸程。水難興波,氣融心轉,緣定瞬間,身歸原主。情歸深處,女心如秤,未來何處,自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