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琪聽到唐知芝要親自去致謝,連忙擺手,“還是算了,他那樣身份高貴的人,你要是真的親自登門道謝,沒準人家還以為你有什麼企圖呢。”
“身份高貴?”唐知芝困惑地看著她,“給我獻血的人你認識嗎?”
“不止我認識,你也認識,就是上次我陪你產檢的時候,在新聞裡看到的那位大人物,我當時說他是渣男,你不是還為他辯解了嗎?”
唐知芝瞬間想起什麼,心跳節奏越來越快,“你是說,給我獻血的人是……”
“就是那個季家繼承人啊,季廷煜,你彆說,他本人真的挺帥的,又那樣的家世,女人不對他動心挺難的。”
蘇琪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這才發現唐知芝的臉色慘白的不像話。
她緊張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唐知芝輕輕搖頭,又仰頭看她,略微發乾的唇張了張,“蘇琪,你……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季廷煜怎麼可能來雲城?
又怎麼會這麼巧救了她?
她始終不太敢相信。
“不會認錯的。”
蘇琪說,“他未婚妻也在呢,就是那個林歲歲,他當時說要給你獻血的時候,那女人還有點不太開心呢。”
她覺得唐知芝的狀態不好,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出來,可不能出什麼差錯。
“我還是叫醫生過來看看吧。”
蘇琪說著就朝著外麵去了。
空蕩蕩的病房,唐知芝一個人躺在病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盯著天花板的時間太長,她的眼眶有些酸。
心口的痛意一點點融入血管裡,流入四肢百骸,手腳漸漸發涼。
如今,她的血液裡……有他的血……
季廷煜不是會隨便對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人,他的家世地位讓他自小言行謹慎,對人有防範心。
何況是讓金尊玉貴的他獻血——
這完全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所以,他在給她獻血的時候,想的是什麼?
唐知芝抓緊身上的被子,那些隱忍的,鈍痛的情緒像顆種子,隨時預備破土而出——
她的呼吸漸漸急促,淚水無聲流下,病房裡充斥著女人的啜泣聲。
門外,蘇琪的手剛摸到把手,又頓住。
隔著門上的玻璃窗,她窺見了一個女人內心深處的脆弱。
唐知芝沒跟她提過任何關於孩子爸爸的事。
但是蘇琪猜測,無非是兩種情況。
一種是那個男人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渣,她巴不得擺脫,毫無留戀地過自己的新生活。
另一種,是她想愛不能愛的人,讓她為了留下孩子,不得已離開他。
蘇琪從沒問過她。
哪怕是再親近的人,也有不能揭開的疤。
就像唐知芝也沒問過她。
蘇琪站在門口,沒進去。
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一陣眩暈,整個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蘇琪躺在冰冷的地上,望著天花板上的白燈,視線漸漸模糊——
三年後。
客廳裡傳來尖銳的哭聲——
胡阿姨係著圍裙慌裡慌張地從廚房走出來,穿著粉色連體衣的小奶娃被壓在一個嬰兒車下麵,哭聲淒慘。
而另一個穿著藍色連體衣的小寶寶正在努力“營救”。
隻是身體太小,力量也小,起不到什麼作用。
“哎喲,我的兩個祖宗呦!”,她趕緊上前,將嬰兒車推到一邊,抱起哭得泣不成聲的小娃娃,“你說你一個小女孩怎麼這麼淘氣呦!摔了疼吧?讓胡奶奶瞅瞅。”
胡阿姨把小女孩的衣服脫了,從頭檢查到腳,見她沒受傷才鬆了一口氣。
但她還是不放心,雖然說她是卡在嬰兒車縫隙裡,但要真砸哪了,孩子小表達不清楚,留下什麼病根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