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很安靜,隻有醫療儀器嗡嗡作響的聲音。
季廷煜高大的身軀站在床邊,雙眸深邃而暗沉,靜靜凝視著床上麵無血色的女人。
他的母親。
平時那個對他各方麵都嚴苛到令人發指的女人,如今卻再也沒了和他對峙時的氣勢,氧氣麵罩糊住她留有歲月痕跡卻依然姣好的臉,形容憔悴到恐怕她自己看到都會嫌棄。
門板傳來幾聲響動。
季廷煜沒轉身,嗓音低沉說進來。
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老者走進來,畢恭畢敬站到他身後。
“季總。”
季廷煜緩慢轉身,“我母親的情況怎麼樣?”
老者麵露難色,輕輕搖頭,“目前來看,不太樂觀。”
“不過您放心,我們正在用最積極的治療手段去極力救治季夫人,還是有一定希望的。”
季廷煜自知母親的情況不樂觀,但也沒說什麼。
這家醫院的背後老板就是季廷煜本人。
甚至這裡的醫生都是他高薪從國外聘請回來的世界級專家,所以他對他們的醫術不擔心。
隻是母親的情況確實嚴重,能保住性命已經是他們儘全力的結果。
至於醒來……
季廷煜的眸色微微沉下去,怕是沒什麼希望。
他從醫院出來,恰好衛遠趕來跟他彙合。
衛遠一身血汙,看的季廷煜微微皺眉,“怎麼這麼狼狽?”
衛遠不甚在意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對方人手多,糾纏了一會兒。”
他說的一會兒實際有兩個小時。
那群人還帶了刀,著實讓他吃了不少虧。
不過他孤身一人,算是掀了他們一窩。
“什麼人?”
季廷煜問道。
“都是小角色。”衛遠說,“他們收了對方的錢,要堵我們的車,重點是他們要一個孩子。”
“孩子?”
他們竟然想對孩子下手?
季廷煜問,“他們要誰?”
衛遠從兜裡掏出一張照片,照片背麵染了血,他趕緊用西服衣擺擦了擦,然後遞給季廷煜。
“是小少爺。”
照片裡,唐瑾年正在草地上踢足球,而在遠處,唐知芝穿著一襲鵝黃色的連衣裙,笑容溫婉甜美。
這張照片大概是隨手一拍,但是看上去卻格外溫馨。
季廷煜心臟莫名軟了一下,修長的手指慢慢劃過唐瑾年白皙的臉龐。
一想到他們的目標是自己的兒子,季廷煜的眼神又一點點沁滿寒霜。
他將照片收進西服口袋,問道,“人怎麼處理了?”
“隻打斷了骨頭,沒要他們的命,這個時候我沒敢節外生枝。”
季廷煜讚同的點頭,拉開車門,彎腰上車。
“要回紫雲府嗎?”
衛遠問。
季廷煜的側臉隱藏在陰影中,嗓音發沉,“去公司。”
“是。”
今天他們的談話私密,衛遠沒帶司機,坐上主駕駛開車。
……
葬禮過後,季廷煜這個人像是人間蒸發了。
唐知芝以為他沉浸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中,所以也沒去打擾他。
可已經半個月了,他一直沒回紫雲府,這不太像他的行事作風。
三個孩子洗完澡,被保姆送過來。
唐予歲纏著她講故事,她隻好躺在他們身邊,拿起故事書。
故事快要講完的時候,雲生突然問,“阿姨,爸爸去哪了?”
唐知芝的聲音停下來,偏頭看他眨巴好奇的大眼睛,無奈笑道,“阿姨也不知道,估計是在忙吧,怎麼了,你很想爸爸嗎?”
“嗯。”雲生毫不猶豫地回答,“以前都是爸爸跟我玩的,不像媽媽不理我……”
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誰陪伴的時間長,就會跟誰親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