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奇襲之下,姑胥關的城門,很快被衝車撞開。數不清的東陵士卒,見著這副模樣,不敢再死守,一個兩個的,都紛紛轉身往後遁逃。
“入城!”一個西蜀裨將,騎在馬上抬刀怒吼。
……
“主公?”
孤獨地坐在王座上,左師仁揮著手裡的劍,示意親衛統領離開。在他的麵前,嫡子和王後愛妾,已經被他刺死,倒在血泊中。
“主公,留得青山在——”
“我還能去哪?”左師仁仰著頭,哭了起來,“你便說,我還能去哪?”
親衛統領顫身跪地,不敢答話。
“這天下,已經是西蜀和北渝來爭,輪不到我東陵了。新朝的史書竹冊上,隻會說,我東陵左王左師仁無德無道,亡於西蜀之手。”
“主公是天下仁君……”
左師仁抬頭大笑,笑得聲音有了哭腔。通紅的眼,不時有淚水從眼角滲出。
那一年,大紀還沒有亂。他雖然隻是陵州的一個調度官,但已經知道亂世將至。
他幫助山越人,教種稻和織麻。他上奏,幫陵州的百姓降苛賦,甚至不惜頂撞上司。
他永遠記得,在聚兵起事的那一日,無數的陵州百姓,數萬的山越營,聚在他的麵前,聲聲高呼與喝彩。
在當時,天下三十州,何人不識左君子的名聲。
“宏圖霸業十二年,吾左師仁……吾左師仁不甘呐。”
左師仁複而仰頭,淚眼朦朧。他仿佛又回到了陵州望都的王宮裡,文臣武將分列兩邊,人才濟濟。
“上將康燭,願隨主公。”
“水師右都督苗通,願隨主公。”
“水師左都督夏侯賦,願隨主公!”
“中護軍費夫,願隨主公。”
“楚州參軍容鹿,願隨主公。”
……
左師仁哭出聲音,一聲長悲,抬劍舉到脖子,再無半分猶豫,重重割了下去。
“送,送主公。”
在旁的親衛統領,以及十幾個護衛,都齊齊跪地,跟著抽劍而出,殉死血泊中。
姑胥關上,烽火逐漸散去。西蜀的大軍,已經殺入了關城,清剿逃兵餘孽。
夜儘天明的曙光,從雲層中透下,整片大地終於有了一絲亮堂。
坐在木輪車上,東方敬如花光了力氣,身子往後仰靠,失神地看著天空。不過一萬的殘部軍馬,西蜀要是想攻,並非是難事。
難的,是要安撫好楚陵二州的民心。但現在,他的老師,已經幫他鋪好了路。鋪出一條逐鹿爭霸的大道。
“大破北渝!”東方敬哽著聲音,麵色清冷。
……
離著陵州邊境,還有二十餘裡。
騎著馬的徐牧,慢慢停了下來。在他的麵前,騎在馬上的小狗福哭紅了眼,頭上還裹著孝布,親自過來報喪。
“主,主公,老師去了——”
徐牧頓了頓,跟著哭了起來。
“文龍啊!”
隻哭了幾聲,徐牧搖晃著身子,從馬上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