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心同司嗔嗔說了幾句後,便進到內室裡讓扶蘇給她清除餘毒了。扶蘇雖然不過十七,但畢竟是鬼醫的嫡出徒弟。深受鬼醫喜愛,自然也就將一身的本事傾囊相授。
因此扶蘇的醫術在這南臨國也是佼佼者,再過些年,隻怕就如鬼醫那般無人超越了。
自然也就更不是宮中那些太醫能夠比得了的了。
其實能夠進入宮中的太醫,自然醫術也是十分的高超。要不然皇家也不可能會放心用他們。
隻不過這皇宮自古以來便是是非之地,一旦有了什麼事情,那些太醫的腦袋就會就地落下。因此很多太醫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在許多事情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否則的話,曆史上又怎麼能夠有狸貓換太子這樣荒唐的事情發生呢。
當初給蕊心檢查的太醫未必就真的沒有發覺到蕊心身體的異常。即便查不出來這是無子草,但也應該發現蕊心體內中毒。
但卻就是沒有一個太醫說出來,也是為了得罪宮裡的某位貴人。到時候太子妃是沒事了,他們萬一被什麼人暗殺滅口,那可真是沒地說理去了。
那些太醫之所以在太子麵前這樣含含糊糊的,也是因為太子在宮中勢力並不如人的緣故。儘管因為占了長而被皇上封為太子,但皇上多年來對這位太子並不見多少關心。因此大家這般糊塗,也就能夠理解了。
司嗔嗔在外間一邊獨自喝茶等待,一邊想著如今太子所麵臨的局麵。且不說那有著強勢母族的四皇子,就連那慕容吹雪背後也還是有溫啟華這個勢力在。
太子手中雖然有陰陽宮,卻並不被皇上知道。有些事情或許可以暗地裡做,但是在朝堂之上,卻是幫不了多少的忙。
這麼一想,司嗔嗔的擔心就又來了。隻怕蕊心今後的日子還是不會太平的。
不過蕊心當初既然決定入了這太子府,心中自然也是有了一番思量的。
所以司嗔嗔可以肯定,將來哪怕再是艱難,恐怕蕊心也是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的。
一個時辰悠悠而過,蕊心和扶蘇很快就出來了。司嗔嗔又同她聊了一會兒天,便聊到了太子的身上。
“最近皇上仿佛看太子順眼多了,朝堂上的一些事情也會主動問他的意見。太子昨天回來的時候還對我說,皇上頗為關心自己即將出生的嫡孫,在禦書房裡問了不少的話。一旁的四皇子看上去臉色可不是很好。”
蕊心臉上微笑著對司嗔嗔說道。想到太子昨日對她說起那些話時,俊雅麵容上露出的愉悅心情。看到四皇子憋悶,太子的心情自然是很好的了。
而對於皇上的關心,太子哪怕在皇上麵前表現的再是受寵若驚,喜悅非常。蕊心也明白,在太子的心中,對皇上的父子情始終都是淡淡的。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皇上從小就對他冷漠。他早就已經變的心灰意冷了,又怎麼可能會因為皇上的偶爾關心而覺得皇上是真的將他的這個兒子放在心上了呢。
隻怕,是因為四皇子做事不收斂,所以才會在四皇子的麵前關心他這個太子,敲打敲打一下四皇子罷了。
好讓四皇子知道,皇上可不止他一個兒子。要想成為皇家的繼承人,不管外麵有多少的動作,可也還是由皇上說的算的。
這是昨天晚上蕊心和太子兩個人分析出來的結果,也是他們認為最接近於真相的結果。
而司嗔嗔聽了他們的話,心中卻難免想著,是不是前些天自己在禦花園中的話起到了作用。
“四皇子不是一直行事都很囂張嗎?雖然他在皇上表現的很低調,不過皇上也不是傻子。皇上之所以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是因為忌憚四皇子背後的鎮國公府罷了。然而這幾年,皇上並沒有讓鎮國公府的人參與任何戰役,明顯是要削弱了鎮國公府的勢力。如果鎮國公府懂得收斂,那麼將來清算的時候,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的話,隻怕滅了三族都是輕的。彆到時連九族都一起給滅了。”
司嗔嗔冷冷一笑,語氣冷靜的分析著當今的局麵。
蕊心雖然因為入了太子府,太子平時也沒少和她說京中的局勢。但眼界到底不像司嗔嗔看的這般遠,就算是知道鎮國公府樹大招風,也沒有想過將來有一日皇上會真的將鎮國公府連根拔起。
還以為最多也不過就是抄了家,然後流放三千裡罷了。
“皇上應該不會這樣做吧?畢竟當今形勢對於鎮國公府還是十分有利的,朝堂上不是也一直傳四皇子才是最有力的繼承者麼?皇上若是真的不屬意四皇子,也不會由那些朝臣胡亂去說吧。畢竟皇上對四皇子的態度可在那裡擺著呢,而且良妃也是皇上後宮裡最得勢的一個妃子。”
蕊心覺得皇上應該不會這麼狠心才對,畢竟鎮國公府曆代都對南臨國做了不小的貢獻,也就這一代才開始有些弱勢。不過在彆人的眼中,依然還是很厲害就是了。
“帝王心可是這個世上最難揣測的了。這大順帝我也見過幾次,看樣子他倒是個十分自信的皇帝。而且就算他最疼的兒子是四皇子,也不代表他就願意心甘情願將自己的皇位讓給四皇子了。在他的心裡,隻怕根本就不願意讓任何人做繼承者,隻有他自己一直將這皇位坐下去才是最好的呢。”
司嗔嗔的話其實不無道理,自古以來,哪個皇帝願意服老。看著兒子一個個長大,一個一個強壯的甚過自己。自然就會讓自己產生危機感。他縱容著四皇子,任由那些朝臣去說,不過是想看看他們的心到底還有多大罷了。以後隻怕都是要清算的。
“這麼說,太子往日的低調倒是對的了?”
蕊心也是個聰慧的,司嗔嗔點了幾句,便聽出了弦外之意。不免猜測著說道。
“雖然低調是好,不過到底也是太子。如果真的成了隱形人,也不是什麼好事。畢竟也是一國的儲君,萬一讓人覺得他軟弱可欺,那麼擁護者也就隻會越來越少。隻是皇帝多疑,太子目前也不得不低調。攤上這麼個爹,你的太子夫君,也是夠頭疼的了。”
司嗔嗔說完後,蕊心便歎了一口氣。的確是這個樣子,太子說的好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實在是個難以坐穩的位置,虎視眈眈的人猶如過江之鯽,怕是都希望太子被奪了封號才好呢。
“哎,司嗔嗔你說的也是這個理。這幾天戶部出現了虧空,那些官員都互相推卸責任,就是不說那筆銀子到底哪裡去了。皇上震怒下讓太子徹查。可是誰不知道戶部裡的官員大多數都是四皇子的人。太子就是最後找到了證據,也不好說最後將證據呈現給皇上,皇上是否真的會處置四皇子。而且他如果查的太快了,恐怕又會遭到皇上的忌憚。如今太子可是為難的很呢。”
蕊心一手撫上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一邊憂心的說道。
“皇上最多也就是個四皇子提個醒罷了,讓他的手彆伸的那麼長。要不然的話,也就不會讓太子徹查這件事情了。也是想要由此看看,太子找到證據後,會如何對待自己的兄弟。這的確是一件讓太子為難的事情,不過你放心,太子最終總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司嗔嗔寬慰著蕊心,畢竟太子在當初那樣艱難的局麵下都能夠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如今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如果連這件事情都處理不好,那麼他以後也就彆想問鼎那帝位了。
“但願如你所講,雖然太子在我麵前總是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模樣。可還是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疲憊來,我也是很擔心他。”
聽了司嗔嗔的安慰,蕊心多少有了一些的寬慰。至少沒有覺得像之前那般想的狹隘了。
“你能這樣想就是最好的。太子在你麵前故作輕鬆,就是為了讓你為他憂心。你呀,就好好養胎,將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就自然會讓太子覺得高興了。”
司嗔嗔笑著對蕊心言道。
蕊心點了點頭。然後留下司嗔嗔和扶蘇兩個人在太子府一道用午膳。因為皇上近日派了太子處理戶部虧空的事情,所以一般太子中午都不在府中。
於是司嗔嗔同扶蘇便留下來一同和蕊心用了午膳。
反正蓮心和墨心二人都去了普陀寺,中午是必定要在普陀寺中用素齋的。
普陀寺的素齋可是一向都很有名的。
用過了午膳,司嗔嗔讓蕊心好好午休,她則同扶蘇兩個人一道出了太子府。
“昨天我替你看好了一個店,裡麵挺大的。剛好可以讓你開醫館,外麵還能夠開個藥鋪。一會兒你同我去看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直接盤下來。”
司嗔嗔讓扶蘇同自己一道上了馬車,將自己的打算告訴扶蘇。
“既然是你看過的,那就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一會兒去我直接付銀子就可以了。”
“我並未打算讓你付銀子。你現在手裡又能有什麼銀子,還是先將醫館開起來再說。”
司嗔嗔將扶蘇當成弟弟,給他花些銀子倒並不覺得有什麼。不過扶蘇顯然並不是這麼想的。因此對於司嗔嗔的打算並不認同。
“既然是我開的藥館,當然要由我來付銀子。”
“你手裡有那麼多的銀子嗎?”
司嗔嗔不放心的問道,害怕扶蘇是因為逞強才會這樣說。
“嗯,這幾年我曾賣過幾樣珍貴的藥材,出穀的時候師傅也給了我不少的銀子。你不用為我擔心,畢竟我不再是過去那樣受你庇佑的孩子了。”
扶蘇最後的一句話暗含深意,不過司嗔嗔並沒有聽出來罷了。
“現在你可還未到弱冠之齡。在我眼裡可不還是小孩子一樣。”
司嗔嗔笑著摸了摸扶蘇的頭,雖然帶了一張假麵的麵具,不過司嗔嗔還是從他那雙妖冶的紫眸中看出了眼中的幾分不悅。
“我雖然未到弱冠,你不也隻有十八。不過比我大一歲而已。”
“那也是比你大,你平時不叫我姐也就算了。這可是抹不掉的事實。”
司嗔嗔嫣然一笑,看著扶蘇的目光就像是一個姐姐在看著自己鬨著彆扭的弟弟一樣。扶蘇看到她這樣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暗暗歎息了一聲。
心中不免想著,畢竟她現在才同溫啟華分開。一時間也是把心思放在要做的生意上麵,自然不會去多想彆的事情。
反正自己也是已經到了京城來開醫館,又住在她的宅子裡。每日都可以相見,以後時日長了,她總會注意到自己,不將自己當做一個孩子來看待的。
司嗔嗔可不知道扶蘇的暗藏的那些心思,她隻想著一會兒帶著扶蘇去了那個要出售的店鋪時,要怎麼同老板討價還價。即便扶蘇有銀子,她也不認為有多少。
這小子既然好強,她也不能傷了他的自尊心。不過想辦法替他省些銀子還是可以的。
正暗暗想著,就突然聽到了外麵傳來陣陣驚呼聲。
“天哪,那輛馬車竟然著火了。”
司嗔嗔聽到一陣十分淩亂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這聲音似乎還離自己的方向越來越近。
“怎麼回事?”
司嗔嗔一邊納悶,一邊連忙上前掀開青色的車簾,看向外麵。
隻見一輛棚頂起火的馬車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而來,那駕車的車夫看上去十分的慌亂,也不知怎麼拽的韁繩,竟然直接讓那馬衝著自己的馬車方向而來。
而且在那著火的馬車離的自己越來越近的時候,那馬夫想是害怕極了,直接就跳下了馬車去。
濃煙滾滾,街道旁的百姓都慌不擇路的朝兩邊躲去。
“跳車。”
司嗔嗔對一旁的車夫喊道,讓他馬上跳下車去。然後就一邊緊緊拽住了扶蘇的手,兩個人一同就跳下了車去。
扶蘇雖然武功平平,甚至還不如司嗔嗔。但他輕功卻是不錯,因此和司嗔嗔很快就脫離了險境,就在他們落地踮起腳尖快速移步到街道邊安全的地段時,就聽到砰的一聲,兩輛馬車劇烈的撞到了一起。
兩匹馬瞬間發出嘶鳴的聲音,那燃著火的馬車幾乎快要將整輛馬車都給燒毀了。
“也不知道裡麵有沒有人?”
司嗔嗔有些擔心的看去,此時已經有路過的衙役帶著附近百姓取水滅火了。
“隻怕那輛馬車是空的。”
扶蘇沉靜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司嗔嗔不禁微微一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到之前那個著火馬車的車夫正在安全的地界中,藏在人群裡探著腦袋看著什麼。
“這個車夫不去看馬車的狀況,卻藏在人群裡探頭探腦的。顯然是有鬼。”
司嗔嗔凝眉,覺得事情來的很蹊蹺。如果真的如扶蘇所講,那馬車裡麵是空的。那麼這車著了火,隻怕就是故意的了。
尤其還是撞的自己的馬車。要讓司嗔嗔說這件事情同她一點乾係都沒有,她卻是不相信的。
這樣的手段,就算自己沒有死,隻怕也會燒傷。到時候毀了容可都是輕的。
到底是誰這樣得心狠手辣,要如此對待自己?
“嚴格說來,你的仇家還不算少。但是敢如此明目張膽在大街上就害你的人,若沒有一些勢力,恐怕還是難以做到的。”
扶蘇看著司嗔嗔凝眉思索的模樣,不禁同她分析道。
“我得罪的有勢力的貴人可不是一兩個。每一個都有能力在街上對我做這樣的事情。但也有更多的人忌憚我,並且就算對付,也不會用這般的做法。”
“那你現在心中有人選了嗎?”
“倒是有幾個,但也不好說。我們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等一會兒想辦法跟蹤那個車夫。看他去哪裡,我想答案就應該出來了。”
司嗔嗔想了一個辦法說道。
“也好。”
扶蘇點頭。今天想要去看店麵的事情,恐怕是要暫時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