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森收回目光,估計是太久沒有回憶起的過往,一想起就絮叨了起來,“雖然你們的條件和背景都挺相似,但你的際遇好她太多,不像她剛贏了比賽那會兒就因為親人的病情給延遲了一年差不多的時間才算起得步,後來……嗯,就拿現在的李娜來說,人成名後誰不講講自己的過去有多苦多累,丹寧倒好,最風光的那時候一字也不提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搞得一堆人還真以為她就靠個天賦就能混到那個最高的位置上頭,真是……”
男人說得都是一些她的“過往”,靜安沉了沉眸色,想開口打斷對方的話,可剛張了嘴,男人又自顧自地往下說了去。
“還記得丹寧最開始那陣子的麵試……”說到這,陳森看了一眼少女,似又進行了一番對比,“比起現在好歹能接些麵試通告的新手模特,那時作為一個新人根本就連再小的麵試機會都沒你的份,早留給了其他藝人或者有過經驗的老模……說起來也是年輕有個傻勁,無論是什麼麵試,丹寧根本不管有沒有她麵試的份,都給跑去人家麵試的地點,等排前頭的人一個一個麵試好了後她竟也能厚著臉皮,笑著走到麵試人跟前推薦自己。就這樣,從最初十次嘗試十次失敗到後來偶爾成功那麼一兩次,再到後來就不是她拜托彆人麵試她,而是彆人搶著聘用她。”
陳森笑了起來,眼裡有著為那人感到的驕傲,“還彆說,這麵試失敗的次數估計同一批模特裡就數她最多,但也是這些失敗讓她之後在麵試時才能越來越自信自如地表現出自己。”
等男人終於結束了他的話,並看向她且等著她的回應時,靜安有些尷尬地回道,“她不容易。”
“的確是不容易,可這樣換來的成功,卻……”
“卻結束在情愛上頭。”陳森沒說完的話,靜安不介意地接著說道,“你是怪她傻的太盲目吧?”
在她要離開模特界的時候,罵她最凶的就屬陳森了。
靜安轉向陳森的視線裡,意外地看到男人搖了下頭,“現在想想,年輕的時候誰沒碰上過一兩件自己不計後果也想去做的事,隻是要看那人有沒有那個勇氣去做這事罷了,有人付出勇氣換來幸福,有人得來的指不定就是傷痕累累,但他起碼是付出過了不是。總比一些沒付出過的人卻念叨一生遺憾一生來得強。”
“那個為了一次麵試機會一而再不怕丟臉的丹寧,在當時做出那個決定也不奇怪。”陳森前傾著身子,雙臂搭在大腿上,交叉著的十指緊了緊,“隨著年齡的增長,很多沒有百分之七八十以上把握的事,我都不會去做,說得好聽是謹慎,其實不過是怕了,膽子小了……如果丹寧還活著,我倒不希望她因為失敗的一次付出而失去了這份她一直以來保有的勇氣,讓人羨慕的勇氣。”
聽著陳森的話,靜安心下一震,眼底掠過幾許晶亮的光芒,遂沉了聲,回以一個字的應答,“……嗯。”
卻不知少女答的是哪般?
然而兩人間圍繞“丹寧”都說了這麼一堆的話後,陳森竟在這時才頓生一股子疑惑,抬了視線往靜安看去,“對了,你怎麼會知道丹寧?剛和你簽約的時候,我記得你對模特圈的事可是一無所知。”
突來的問題,使沒想到這點的靜安愣了下,眼神飄忽中隻是說,“聽彆人提起過,說我像她,然後就查了點她的資料。”
陳森蹙眉,也沒問這個彆人是誰,把注意重心放在了少女的後半句話上,“的確,有些時候看著你就會莫名其妙的把你的臉換成了她的。”頓了幾秒,又帶著困惑地道,“奇怪的是,你那次車禍前我怎麼就從來沒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還有你那天賦,來得也是……莫名其妙的突然。”
這個疑惑他早就想說出,可也不覺得“失憶”的少女能給他帶來什麼正確的答案。
收了尾的話後是一陣的沉默,靜安摩挲了幾下手上的菩提佛珠,腦子裡一時想到的是那些怪力亂神的民間故事,於是開口,“說不定是那場車禍把另一個靈魂帶進了這具身體。”
聳聳肩,把少女的話當成玩笑的陳森自然而然地回道,“這種玄乎的事如果真能成立,你現在身體裡住著的靈魂不會就是丹寧的吧。”
“嗯,興許就是她的。”
看著少女似乎有些認真過了頭的神情,陳森不自禁打了個冷戰,“彆,這天都要黑了,我可不經嚇。”
……看來是沒有人會信的吧。
靜安隨即彎起眼,把那份認真轉為逗意,“騙你的。”
還以少女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陳森起身說道,“明天開始你一天起碼要趕六七個麵試,這絕對不是件輕鬆的事,還是先準備一下吧。”
陳森走後的晚上,在收到唐豫晚安的短信時,思緒正沉澱在之前與陳森間對話裡的靜安猶豫了下,也不在意是否唐突地回複道。
唐豫,你相信重生嗎?你相信死而複生嗎?你相信……我是丹寧嗎?
想了想,又把最後那個問題刪了去。
而意料之中,唐豫再次傳來的短信裡給了她否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