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
三百裡之外,一片遼闊的平原上,駐紮著無數白色幄帳。而在那些帳篷的中前方,一頂四角攢尖式幄帳坐落其中,巨大的幄帳是周邊帳篷十倍大小,大小構件都是鎏金製作,帳幕為明黃色點綴紫金色纖維布,一看便知其尊貴奢華。
帳內刀劍林立,各類桌案、木椅、書架都是最珍貴的沉香紅木所製。
一張近兩米三的床榻便橫在最裡麵,床榻上躺著一個戴著黑金鬼麵麵具的男人。他身姿慵懶隨意,側躺在榻上看書,披散的頭發如同在水中暈開的墨,絲滑,漆黑,仿佛又帶著無儘吞噬之意。
“你說什麼?”聽見腳下人的稟告後,他瞬間繃緊了身子。
那聲音如同一泓清泉,輕盈靈動,圓潤又飽滿,仿佛跳躍在人心頭的動人旋律。隻是那動聽的聲音中,此時卻帶著吃驚和難以置信。
“他站起來了?”仿佛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又問了一句。
“是,屬下親眼看見的。”一將領跪在床榻下,頭低得幾乎要埋進土裡。
男人起身,左手一揮,藏青色綢緞錦袍的長袖從那跪著的人頭上拂過,竟叫那人忍不住顫了顫身子。
“他不是中了無汲寒毒嗎?四年了,能活下來都是個奇跡,怎麼還可能站得起來?!”
那將領不敢說話,隻低著頭趴在地上,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難道,那百裡墨言根本沒有將無汲寒毒喂給那百裡墨卿?”
那人喃喃自語,隻是這話剛說完,他又迅速否定。
“不對,我親自確認過,那人,確實中了無汲寒毒的!”
可為什麼他又站了起來呢?
難道說,他身上的毒解了?
可這天下第一無解劇毒,連他都沒有解藥,那百裡墨卿是怎麼解開的?
有意思啊!
“今日入城的騎兵是誰的麾下?”男人背著手,手裡拿著一本書,書上正記錄著五年前百裡墨卿奪回北铩城時的英雄事跡。
“是,是屬下的。”地上那人頭趴得更低了。
男人回頭,朝那將領走近了幾步,道,“抬起頭來。”
地上的人顫著身子,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他顫顫巍巍地抬頭,可眼睛依舊不敢直視那男人。
男人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劍身烏黑,泛著冷冷的光澤,似他臉上那張黑金麵具一般,很有質感,也很有威脅感。
“牛將軍還沒見過本王的真麵目吧?”
他聲音裡帶著幾分俏皮,喜怒難測,讓那地上的人臉上不受控製地失去血色。
“大帥,大帥饒命!”
見地上人就要拜倒求饒,他手中黑色的劍抵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的頭抬起來,看著自己。
“你就不好奇本王長得什麼樣子嗎?”
“屬,屬下不敢……”
在北狄,誰不知道,瀏王沈釧從不以真麵目示人,因為得見其真麵目的人都已經死了!
他怎麼敢看?!
然而,沈釧並不在意他的話,當著他的麵將臉上的麵具緩緩撤下。
一抹天真爛漫的笑容,揚在一青澀俊俏的少年臉上,明明陽光明朗,卻叫人忍不住的心底發涼。
此時,那牛將軍的臉上現出驚愕,驚愕之餘又夾著幾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