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原初大陸風起雲湧之際,蘇北在做什麼呢?
按常理而言,蘇北理應趴在某個角落混吃等死,默默等待茉莉第一世出現,此後開始「魔王」收集魔器的曆史事件,將曆史步入正軌,完成最終的計劃。
他理應成為曆史的修訂者,回正曆史,而不是曆史的更改者,擅自篡改曆史。
這才是正確的閉環。
時間對於原初大陸而言是一個閉環,但對「域外邪神」而言不是,一旦改變曆史就會引起【無名之主】警覺,祂甚至能跨越時間,抵達時間儘頭釋放汙染,斷絕因果。
過往經曆給了蘇北慘痛的教訓。
且蘇北的情緒已被汙染同化,完全喪失了共情能力與同情心,根本沒必要去特地做些什麼。
蘇北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冷靜下來充當一個曆史看客。
常理而言是如此。
事實上並非如此。
蘇北走在某處「神國」的土地上,思緒放空,無視著四處戰火咆哮,硝煙不斷,漫無目的行走著。
這處「神國」是歸屬於某位「先天神明」。
這看似與蘇北的理念與目前的形勢相違背,實則不然。
蘇北敢這麼做,並非打算主動挑明身份,隻是因為他知道,這位妹妹發現不了他的身份。
這位妹妹不是「智慧」。
「智慧」從不聽蘇北的心聲,且隻答應過蘇北不聽心聲,所以認得出蘇北。
這位妹妹也不是「自由」。
隻有「空間」跟得上「自由」動作,一旦跟上就穿幫。
見「自由」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
這位妹妹不是「情緒」與「生命」。
「生命」是少有能看穿他的妹妹,「情緒」更是心思細膩到輕易就能捕捉到各種細節,都有識破他的能力。
這位妹妹同樣不是「死亡」。
他承載著「死亡」數之不儘的靈魂,其中「死亡」靈魂占比總量甚至高於蘇北自己本身。
蘇北的靈魂裡塞著一千隻「死亡」,又怎麼可能不穿幫。
這位妹妹同樣不是「幸運」與「命運」。
「命運」見到蘇北的第一眼,就能認出蘇北的身份。
「幸運」更是被蘇北細細格物致知過,說不準與蘇北有一定程度上的感應。
至於化作了「世界之樹」的「元素」,這就更沒有可能了。
那麼,這會是誰家呢?
剩下的答案不多了。
隻能是「光明」與「黑暗」。
二者「神國」相鄰,去一家就是去二家。
此刻,「光明神國」內。
一處偏遠教堂隔壁的小木屋之中。
木屋內可以看出居住痕跡。
屋內的木床上,床單被鋪平至整整齊齊,被子被疊成了豆腐塊,乾淨清爽。
床邊的桌上停留著剛剛煮沸的熱水壺,熱水壺旁擺放著一副象棋,一副五子棋,一本手寫的小說手稿《蘿莉物語》,一本手寫的短故事集《我與蘿莉妹妹的三兩事兒》。
上麵依稀可以看見作者落款:
——黑龍王著。
再往木屋外側看去,可以看見木屋門被打開些許,遺漏出了恰好足夠一個成年男子通過的距離。
門口有擺放掃帚的位置,可架子上並未看見掃帚的存在。
不必懷疑,這就是蘇北的房間。
蘇北在這遼闊土地上定居了有一段時間了,恰好「光明」許久不曾歸家,這裡沒有人能識破他的身份。
這天,蘇北閒著無聊,於是提著掃帚,一如往常打掃著教堂上並不存在的積灰,偶爾抬眸掃向麵前教堂內的巨大雕塑,視線望向那朦朧不清的光明女神像,很快又低下眼眸,一言不發。
忽然間,蘇北雙眸失去了色彩。
他的眼睛被遮住了。
眼眸處傳來冰涼觸感,溫軟如玉。
“猜猜我是誰?”
蘇北身後,一位粉雕玉琢的二翼天使踮起了腳尖,故意壓低了嗓音偽裝音色,朝著身旁努了努嘴。
“遮我眼睛的人是艾麗妮,說話之人是朵拉。”蘇北察覺到了身後之人的動作,平靜回應了句。
聞言,艾麗妮心中一喜,喜悅湧上心頭,鬆開手大聲道了句:“你上了個驚天大當喔,都是艾麗妮做的,艾麗妮身邊根本就沒有人~”
說著,艾麗妮自顧自轉了一圈,特地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兩邊。
蘇北平靜點了點頭,並未回眸,而是繼續著手中的清掃動作。
蘇北當然知道自己猜錯了。
他每次都會猜錯。
小孩子總是需要些情緒價值的。
某些時候,猜錯比猜中會讓人更覺輕鬆。
這時,艾麗妮腦袋一低,自蘇北腦袋下向上轉去,麵向蘇北眨了眨眼睛:
“嘿,笨蛋大哥哥,你又在偷看偉大的「光明女神」了!”
“並非偷看。”蘇北解釋了句。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看,這就是褻瀆女神喔~”艾麗妮眯著眼睛,笑嘻嘻著警告了句。
“是偷看。”蘇北順從著點了點頭。
此後不再言語,也並未過多詢問。
蘇北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一是為了探究艾麗妮出現的原因,二是為了隨便找個地方打發時間。
而當蘇北看見艾麗妮第一眼之時,他就得到了確信的結論。
難怪艾麗妮能一路成長,直至未來登神,接替「光明」神座,原來祂的上限本就如此。
儘管此刻的艾麗妮是獨立個體,有著獨屬於自己的意識與靈魂,可艾麗妮靈魂上散發出的味道,是蘇北這輩子都不會認錯的。
熟悉。
萬分熟悉。
真有你的啊,「死亡」。
這也是你這千百世輪回之中,某世靈魂一分為二的另一部分嗎。
蘇北如此想著,卻見艾麗妮表情忽然落寞了下來,悲傷的喚了句:“大哥哥,以後朵拉不會再回來了。”
蘇北握著掃帚的手微微一頓,但也僅僅隻頓了一個呼吸,旋即點了點頭,繼續著清掃動作。
表麵上,朵拉是一位四翼天使,曾在教堂擔任啟蒙導師的身份,負責孩子們的讀書與教誨,為孩子們取一個悅耳動聽的名字。
實際上,朵拉比艾麗妮大四十餘歲,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法則掌握者,有著「超脫」實力。
這樣的實力不足以在原初大陸肆意妄為,但若是想安然度過一生,自然不難。
為何回不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