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等我嗎?”戴安娜眼眸微抬,湛藍色瞳孔中有一閃而過的迷茫,但更多的是顯而易見的好奇。
有點奇怪。
有一種想和對方靠近的衝動。
但是,應該沒見過才對。
等等——
這樣注視著對方會太冒失了嗎?
戴安娜腦海中正浮想聯翩,忽然想到了這點之後,身體稍緊繃,提起裙擺微微鞠躬,溫柔道了聲:“抱歉,有些失禮了。”
蘇北少有的愣了片刻。
此刻端莊典雅且頗有氣質的戴安娜,蘇北未曾見過。
日後蘇北所見的茉莉,早已粉碎了自己身上獨屬於貴族的繁文縟節,在求生之路上將一切束縛儘數拋棄,隻為活下去。
此刻,二人的行為舉止相當客氣,距離把控格外得體。
蘇北收回思緒,蘇北平靜點頭,伸出手去:
“不失禮,要算一卦嗎?”
而就在蘇北伸出手這瞬間,隻聽“鏗”得一聲。
隻見戴安娜身後侍衛瞬間拔劍,劍身出鞘三分,眼眸犀利,虎視眈眈鎖定住了蘇北的動作。
戴安娜伸手製止後方侍衛,緩步上前,好奇詢問:“我要怎麼做?”
“把手給我。”
戴安娜猶豫了一瞬,緩緩卷起衣袖,遞出手腕。
她是不太懂占卜,但接觸過不少種類的占卜手段,完全沒聽說過占卜需要遞出手的。
難道是什麼特殊的儀式嗎?
蘇北伸出手,輕輕觸碰,手指在這柔軟好似糕點的肌膚上不斷點擊著,偶爾額頭輕點,時而皺眉、時而凝神。
仿佛是算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會是什麼呢?
看著蘇北這下意識的反應,戴安娜有些緊張了,輕聲詢問道:
“請問,先生算出來什麼了嗎?直說無妨,可以直接告訴我呢。”
半晌過後,
蘇北平靜抬眸,疑惑詢問了句:“你沒說你要算什麼?”
“誒?”戴安娜眨了眨眼睛,顯然是愣住了。
——所以明明還沒開始占卜,為什麼要我遞出手啊!
可以吐槽的點實在太多了,讓戴安娜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什麼神棍。
戴安娜微微鼓嘴,隱蔽的深呼吸了幾口平息心中埋怨,保持著獨屬於皇女的寵辱不驚,小聲嘀咕了句:“那先生就給我算一算未來好了。”
“太籠統了。”蘇北搖了搖頭。
奇怪,占卜給出的結果不都是很籠統且模棱兩可的嗎?
戴安娜略微思考過後,補充了句:“就算一算今年的運勢?”
“今年的話,還算可以。”蘇北點了點頭,不似作假。
但生性敏感且很會做閱讀理解的皇女捕捉到了話題中的衍生意思,好奇追問:
“請問,今年還算可以的意思是?”
“明年也可以。”蘇北補充。
“後年呢?”戴安娜又問。
蘇北算了算,繼續點頭:“倒也還行。”
戴安娜語塞了。
今年、明年、後年都可以,這不就是一直行嗎?
所以,果然是神棍吧。
戴安娜如此懷疑著,正打算抽手之時,卻見蘇北環顧四周過後,將一封信悄悄遞出,塞給了麵前這位法蘭最珍貴的掌上明珠。
“記得,在沒人的時候打開。”蘇北輕聲密語,這才收回了手,收拾攤子。
此後,徹底結束了自己的擺攤生活。
蘇北的預期就是與茉莉見一麵,沒有非要做些什麼,打個照麵即可。
多碰麵不安全,不碰麵又擔心,蘇北特地送出了一封信,隻為提前讓茉莉接觸道林這個身份,這就算是替未來上了一層保障了。
見茉莉小心翼翼將信封往袖口塞去,蘇北微微點頭,平靜離開。
太陽東升西落,時間飛逝。
上課與下課的界限隻是鈴聲,隨著學院最後的放學鈴聲長鳴響徹過後,學子們湧出了校門,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梨梨子正是其中一員。
放課後,梨梨子背著書包回了屋,與坐在了椅子上,正研究些稀奇古怪東西的蘇北主動交流:
“話說,笨蛋怪笑大叔接送梨梨子上學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麼都市怪談?”
“什麼怪談?”蘇北疑惑抬眸,下意識將日記本往懷裡藏了藏。
“一個狗狗嗖嗖的家夥。”梨梨子故意壓低了聲線企圖嚇唬蘇北,眼眸時不時往蘇北懷中掃去,靠近蘇北之時呆毛已經開啟了自感應係統,投入蘇北領口縫隙,悄悄摸上了日記本。
“鬼鬼祟祟。”蘇北糾正了句,將梨梨子呆毛拔了出來。
“狗狗嗖嗖。”梨梨子強調說著。
這下梨梨子不僅僅隻是將呆毛往蘇北懷裡塞去,開始擠入整個腦袋,往蘇北衣服裡麵拚命鑽去。
“然後呢?”蘇北拎住了梨梨子的雙腿往外拔。
梨梨子捏緊了句拳頭,義憤填膺吼著:“他最愛哄騙一些看起來很純良好騙的小學生,而且還都是可可愛愛的女孩子,實在是太過分辣。”
而就在說這最後一段話的時候,梨梨子甚至顫了起來,頭上腳下超用力一拳捶在了蘇北麵前的桌子上,這巨大蠻力甚至讓桌上的茶水水平麵陷入傾斜,撒出了兩三滴茶液。
蘇北總覺有些不太對勁,虛著眼追問:“他長的怎麼樣?”
“梨梨子沒看見辣,反正肯定就不是什麼好人!”梨梨子繼續尖叫大吼,鉚足了勁往蘇北懷中塞去。
——這應該與我無關吧?
可真的是這樣嗎?
蘇北繃著臉,繼續追問:“他具體做了什麼事情?”
梨梨子一邊思索著課堂上聽見的傳聞,一邊攻克著眼前的超大難題,繼續說著:“他在校門口搜尋多日,哄騙了起碼數百個懵懂的女學生,每一個都被玩弄哄騙肆意欺辱,甚至還有一些女學生受到了嚴重欺騙,甚至產生了不該有的幻覺。”
——這絕對與我無關。
蘇北鬆了口氣,點了點頭:“學校怎麼說?”
“學校曾出動數位導師出門追捕跟蹤這位神秘的黑衣人,然而每次追蹤都會跟丟,甚至在靠近對方之時,僅一個拐角就會被對方甩掉,徹底失去對方的蹤跡。”
梨梨子呆毛托住了下巴,凝重思索:“這個可惡的蘿莉控簡直是罪該萬死,而且更過分的是前不久據說他還偷偷接觸了我們法蘭帝國的公主並摸了她的手,天嚕啦,怎麼可以用這麼變態的家夥,他就該被梨梨子用棒棒糖狠狠戳死。”
說著,梨梨子腦袋一頂,朝著蘇北胸口重重一撞,趁著蘇北鬆手之際,呆毛猛地卷住了日記本,雀躍詢問:“話說,邪惡怪大叔天天送梨梨子上學,就沒有看見什麼很可疑的家夥嗎?”
被重創之後,蘇北一口老茶噴了出來,看著梨梨子得逞似的偷走了他的日記本,輕輕歎息:“我沒看見。”
梨梨子叉腰,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點頭道:
“也是辣,大叔肯定不是這樣的人,不過雖然不是大叔,梨梨子也得警告警告大叔,就罰你給梨梨子兩根棒棒糖吧,聽見了嗎?!”
說著,梨梨子右手翻開了日記本留有痕跡的一頁,左手伸出戳向蘇北,碎碎念著:“讓梨梨子看看怪大叔在搞什麼好東西,居然敢偷偷背著梨梨子大人藏有小秘密。”
隻見梨梨子伸出的左手在半空中不斷蠕動,上下勾著,向上傾斜著停在了蘇北鼻尖前,忽然定格。
畫麵靜止了短短三秒,而這三秒間梨梨子的呼吸忽地加重,呆毛逐漸萎靡落下,連同著這隻向上傾斜的手都在一點點下降,很快就落在了蘇北腰間。
三秒過後,蘇北輕輕道了聲:“給你兩百根棒棒糖吧。”
忽然的饋贈並沒有為梨梨子帶來想象中的喜悅,隻因日記上的內容是這麼刺眼。
“算算時間,差不多該離開了。”
“找個機會,與梨梨子好好告個彆好了。”
梨梨子腦袋一低,呆毛瞬間垮了下來。
“好辣好辣,不吃大叔的棒棒糖就好了,梨梨子又不是很難養,如果就連一天一根棒棒糖都做不到的話,也可以兩天一根、三天一根,蛋糕什麼的也不是必需品,遊樂園也可以不去......”
“你要走了。”蘇北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梨梨子的腦袋,微微俯身,溫柔的說著這最後的離彆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