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都爾德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發出了驚天動地的一聲慘叫,捂著胸口向後直挺挺倒下。
都爾德竟然中彈了,這可是攻擊昆侖關的清軍主將,他中彈,非同小可,親衛們瘋了一般撲上去,想要拯救都爾德,但四六式彈丸威力霸道,直接從都爾德前胸射入,背後穿出,雖然沒有形成鉛彈碎裂那種碗口大的傷口,但也直接貫穿了都爾德的身體,就目前這個醫療條件,恐怕是神仙來了也難救。
清軍瞬間大亂,中下級軍官的死亡隻能影響他所在的牛錄,但都爾德被擊中,打擊的可是全軍的士氣,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站起來的薑茂才,雖然他被連長拉著坐下,但嘴裡還是嘟囔道“不可能,絕不可能,那一銃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打的。”
連長猛地一拍他的六瓣盔道“你小子,嘟嘟囔囔說什麼呢!”
“連長,那不是我打的。”薑茂才猛然抬頭道。
“啊?什麼,什麼不是你打的?”連長有些愣神,下意識問道。
“我說那個清兵大將,那不是我打的,我打偏了,我看得清清楚楚,隻打中了那人身邊一個衛士。”薑茂才說道。
“什麼?不是你?”連長大吃一驚,他想不明白,難道說狙擊連還有其他射手也瞄準了清軍大將?不可能啊,這個機會是薑茂才自己創造出來的,而且整個連隊之中,就是薑茂才的銃法最好,這種極限距離上,說實在話,連長想不到隊伍裡還能有誰可以一擊命中。
“你是不是看錯了?”連長追問道。
“不可能,連長你的那杆火銃,彈道往左偏,我按照平日裡的習慣直接瞄準發射,我能看見,彈丸打偏了。”薑茂才道。
“這。”連長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接話,天大的功勞就這麼失之交臂了,竟然不是他的手下乾的,那會是誰,最關鍵是應該也不會是流彈,四四式在這麼遠的距離上夠不著對方主將,很明顯對方也不是被炮兵殺傷,那會是誰?
城門樓的垛口處,高衡放下了還冒著白煙的四六式,範玉大喜道“大帥!打中了!打中了!”
高衡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好險,方才自己屏住呼吸,卻總是無法準確捕捉目標,因為周圍的親衛總是遮蔽住都爾德身體,讓高衡沒有出手的機會。可突然,對方的掌旗兵被打死,大旗倒地,這才讓親衛的陣型出現了空缺,給了他一個極其短暫的射擊時間。高衡果斷扣動扳機,一擊命中,眼睜睜看著都爾德栽落馬下。
高衡覺得自己都要虛脫了,後世在南方神劍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緊張過。城下,清軍主將生死不知,又損失了大量中下級軍官,滿洲八旗就算是再神勇,戰場紀律再好,也堅持不住了,群龍無首的狀態下,八旗軍崩潰了,也不知道是誰帶頭撤退,一傳十十傳百,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八旗軍開始撥轉馬頭。
戰場態勢就是這樣,士氣此消彼長,長時間打不下城頭,兩翼陣地又被打得一敗塗地,要說中間的滿洲八旗還有多少信心,是不太可能的。都爾德在,大家還能堅持,都爾德沒了,誰都無心戀戰。
這也就是濟爾哈朗看見的這一幕,都爾德將旗消失了,滿洲八旗在昆侖關城下也崩潰了。濟爾哈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是他打仗這麼多年以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三個方向同時失敗,讓濟爾哈朗的大腦宕機了。
身邊幾名將領圍了上來,嘴巴一張一合,滿臉焦急的樣子,像是在對濟爾哈朗說著什麼。可濟爾哈朗隻是呆呆望著昆侖關的方向,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
“殿下!殿下!怎麼辦!我們怎麼辦?”半晌,濟爾哈朗才回過神來,他的目光有些呆滯,身邊將領的問話這才傳入他的耳朵中。
是啊,怎麼辦,自己的中路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怎麼就突破不了一個小小的昆侖關。“接應,全部上去接應,把我們的八旗軍救回來!”濟爾哈朗好半天終於擠出了一句話,眾人得到命令,立刻安排剩下的兩個甲喇的巴牙喇兵上去接應從關城回撤的滿洲八旗。
“大帥!清兵敗了!”城頭,黃昆有些興奮道。從憑祥州過來的明軍士兵更是高舉雙手歡呼了起來,要知道,在此之前雖然他們沒有跟清兵打過仗,但是明軍中流傳的各種傳聞早就把清兵描繪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物。在昆侖關戰役爆發前,黃昆和手下的心中都是忐忑不安,誰知道清兵真正的戰鬥力是怎樣的。
可是現在,所有人隻想高舉雙手歡呼,因為清軍在他們的打擊下,敗了。他們堂堂正正擊敗了清兵,這就是所謂滿萬不可戰的清兵,這樣看來,好像也不怎麼樣嘛。
高衡卻沒有被衝昏頭腦,戰鬥還沒結束,他的目標還沒達成,既然敵軍潰退,這是殺傷敵人的最好時機。高衡和城頭的將領們都已經發現,清軍在後麵壓陣的巴牙喇出擊了。高衡立刻做出應對,對範玉道“給前線發令,所有火炮放棄清軍潰兵,集中轟擊上來接應的巴牙喇,兩支騎兵放棄追擊敵軍,繞回來封鎖城下滿洲八旗的退路。城內三個連的親兵連隨本帥出擊!”
範玉道“大帥,太危險了,讓末將帶隊吧!”
高衡看了範玉一眼道“那好!你帶隊出擊,如果敵人返身死拚,就立刻撤退,不要戀戰,不要跟敵軍死拚,我們打的是順風仗,就是要多消滅滿洲的有生力量,記住,還是那句話。”
範玉接話道“保存自己,才能更好地消滅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