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頂不住了!咱們要頂不住了!”官道上,左斌帶領的人馬正在苦苦支撐,偷襲他們的是拜音圖麾下一個前鋒甲喇,足足一千五百名騎兵。
阿昌阿獻計拿下金城寨之後,昆侖關的後方和南寧府的東麵等於是門戶大開,興華軍的水師還沒趕到指定位置。這隻能說戰場上的形勢千變萬化,即便是在統帥部已經做了詳細規劃,但是到了實戰的時候,依舊會有各種突發情況的發生。
金城寨短時間被突破,就是一個突發事件,直接導致了在昆侖關的興華軍身後的運輸通道受到了清軍精銳部隊的直接威脅。
一個小旗官帶著哭腔,衝到了左斌的麵前,他渾身是傷,身上的鎧甲已經滿是血汙,但比起傷痛,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絕望。普通明軍的戰鬥力跟拜音圖麾下的兩白旗騎兵比起來要差太多了。
本來,這個甲喇的清軍隻是拜音圖用來探路的,沒想到好巧不巧正好碰見了一支明軍巡邏隊,要說對付正規軍,可能他們還要留心一些。但是看見運輸隊,那是一個個兩眼放光,運輸隊對他們來說就意味著戰利品。而且眾所周知,明軍正規軍的戰鬥力本來就不怎麼樣,更不要說這些運輸隊了。
所以,一千五百騎兵全線壓上,生怕落後,晚了一步,恐怕原本屬於自己的戰利品就要被同伴給搶走了。
五個牛錄章京獰笑著,帶著麾下騎兵們四散衝鋒,分成數隊從各個方向包抄了過來。一邊策馬奔騰還一邊放箭。看起來左斌的運輸隊好像有小兩千人,但是一半是毫無戰鬥力並且也沒有穿戴鎧甲的民夫,技戰術基本上為零。一輪箭雨覆蓋過來,左斌這邊就倒下了上百人。
鋪天蓋地的箭雨不斷襲來,大量士兵慘叫著倒下。明軍雖然有五百名從南寧府撥付的騎兵,但這些騎兵的戰鬥力比清軍鐵騎差得遠了,而且手中開元弓施放的箭支也射不穿清軍鎧甲。有部分人倒是裝備了火器,可三眼銃、單眼銃超過三十步沒什麼威力,更沒什麼準頭。清軍馬甲高速奔馳,慌亂之中明軍騎兵哪有準頭,隻能胡亂轟打。僅僅給清軍造成了十幾人的傷亡。
“散開!都散開!彆聚在一起當活靶子!”左斌的額頭滲出黃豆大的汗珠,他聲嘶力竭大喊道。明軍驟然遇襲,軍心已亂,抵抗起來更是沒有章法,人群聚在一起,更是容易被敵軍射殺。
得到命令的明軍騎兵立刻散開,可清軍不傻,瞅準這個機會,竟然突入明軍陣中,將鬆散的明軍分割包圍起來。清軍也不跟明軍接觸,就是拉弓放箭,挨個點名。一盞茶的工夫不到,運輸隊死傷近半。清軍馬甲看見那些大車上運輸的物資,一個個興奮異常,黑布雖然蓋得嚴嚴實實,可下麵鼓鼓囊囊的,說不定就是什麼好東西。
“殺光他們!把東西都帶走,一個尼堪都不留!”甲喇章京下令道。這些明軍戰俘對他們沒什麼意義,乾脆殺光算了,將士們從小路過來,一路翻山越嶺,非常辛苦,正好殺幾個尼堪,發泄一下情緒。
左斌絕望了,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過,也看自己就要全軍覆沒,左斌心中一陣悲哀。自己好不容易在亂世中混到遊擊將軍的位置,這屁股下麵的凳子還沒坐熱,就要死在這裡了,還是荒郊野外,也許死了都沒人知道。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名軍將,雖然做好了馬革裹屍的心理準備,但最起碼死的要壯烈,要有價值。就這麼被建虜乾掉,也太窩囊了。
左斌還在絕望,就有幾個清軍馬甲挺起虎槍衝了上來,身邊幾個親兵立刻迎了上去,但清軍人多,還是有幾人衝破親兵攔截,挺槍直刺左斌。
“將軍小心!”親衛大吼道。左斌這才如夢方醒,抄起手中大刀劈翻麵前一人,然而雙拳難敵四手,數名清軍同時刺出手中虎槍,左斌防得住一個,卻防不住所有人。他絕望地喊道:“吾命休矣!”
砰砰砰,忽然,一陣爆豆般的聲音傳來,清軍馬甲背後騰起一片血霧,數十人頃刻間栽落馬下,正在搏鬥的兩軍一愣神,隻見一股數百人的騎兵如同旋風一般殺入了清軍側翼,砰砰砰,又是一陣白煙騰起,更多的清軍馬甲翻身落馬。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清軍騎兵直接愣神,這又是從哪裡殺過來的敵人,可那些騎兵手中動作卻不停,插回手銃,拔出馬刀就是一陣劈砍,清軍馬甲紛紛慘叫落馬,敢於抵抗的也被那些騎兵手中的精鋼馬刀迎麵劈翻。有人放箭,可箭頭在那些騎兵的鎧甲上擦出一道火花後便被彈到了一邊。
左斌這才看清楚,“興華軍!興華軍來接應我們了!”他大喊道。
這一下,明軍士兵士氣大振,所有人都從死亡的絕望中反應了過來。原來,範玉帶著兩百護衛連騎兵左等右等,見運輸隊並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到達,便心道奇怪,趕緊帶人前出查看,正好看見了清軍圍攻運輸隊的一幕。雖然不知道這些建虜是怎麼滲透到昆侖關後方的,並且對方人數看起來還不少,但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帶著手下將士加入戰團,力求突襲清軍,擊退他們。
果然,生力軍到來,讓明軍起死回生。特彆是左斌的一聲大吼,將甲喇章京嚇了一跳。濟爾哈朗的軍隊沒有跟興華軍正麵打過交道,但多鐸的人馬不一樣,特彆是兩白旗的將領,可是在揚州碼頭領教過這支軍隊的厲害的。本以為興華軍都在昆侖關跟濟爾哈朗的人馬死磕,可是誰能想到這地方也能遇見興華軍,特彆是不少多鐸軍中的清軍將領已經被興華軍的火器給打出了心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