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了會玩笑,俞允成才說起了正事:“高主任,那他們這個鑒定還搞不搞?我可是惦記著你另外一個項目呢,老這麼浪費我們的時間也不是個事兒,哈哈。”
高振東也想起這事情來:“嗯,回頭我問一問,反正你都準備好了,這幾天你就休息休息,這段時間我看你也是挺累的,乾脆把你愛人接到京城來團聚一下也好嘛。新項目的事情,勞動節後再說。”
高振東沒有說直接放假讓俞允成回海河口1761所與家人團聚的話,在即將出最終成果的時候,不論是否出於好心,但是事實上把人從一線支開,都非常容易引起誤會。
如果俞允成自己有回海河口的想法,他自己會提出來,總之這個事情不能由高振東來提。
而下一個項目碲汞鎘不是那麼急迫,磨刀不誤砍柴工,心急吃不得熱豆腐。
俞允成點笑道:“也行,那我就偷個懶。不過要說到累,我比你可好多了,還是要注意身體啊。”
高振東的忙碌,他自然是看在眼裡的,順口叮囑了一句。
高振東把報紙留給俞允成做紀念,至於他自己,再去踅摸一份就行,這方麵,俞允成就沒他方便了。
而這個時候,廠裡的廣播裡,已經在播報《日報》的兩篇報道了,兩篇輪著播,一天播八遍。
高振東沒有在意廠裡的沸沸揚揚,他現在有讓他自己激動的事情要做。
——單板機的硬件,基本上調試完了。
現在的單板機,沒有運算所剛做好送過來時候那麼整潔精致。
整塊板上,到處是各種顏色的飛線,板子上的銅箔到處都有被刮開的痕跡。
飛線要麼焊在焊盤上,要麼就焊接在被刮開的銅箔上,被燙化又重新凝固的深棕色鬆香在電路板上隨處可見。
更有甚者,有少量飛線實在是不太好找地方焊接了,被直接焊在了芯片或者分立元件的引腳上。
這應該是高振東出品的最醜的一塊板子了,不過在高振東看來,這玩意的意義比djs-59都大,因為djs-59難以普及,這東西卻可以。
整塊板被平分為四塊區域,四塊區域中間,是用類似郵票孔的一排孔分開。
四塊區域也不是正方形,而是四個角都缺了基本相同大小的一部分沒有布置任何線路。
最讓人不解的是,四塊板之間,除了郵票孔分隔之外,沒有任何連接線,四塊板的連接,是靠幾條直接跨過郵票孔分隔線的排線連接的。
不過醜雖醜,高振東明顯對自己的作品非常滿意,他走出計算機房,洗乾淨手,把手擦乾,然後回來
他這一連串動作,和焚香沐浴沒什麼關係,防靜電而已。尤其是他穿的薄羊毛衣,那可是靜電大戶,脫衣服都能聽到啪啪響的那種,黑暗中甚至能看到閃光。
高振東套上靜電手環,開始連接外設線,靜電手環不是什麼高科技的東西,不過用處還是挺大的。
安全類設施設備有個特點,就是它發揮作用的時候,你意識不到它有用,當意識到應該把它有用的時候,往往都已經晚了。
高振東不緊不慢,他可是吃過毛手毛腳的虧的,前世裝電腦,曾經把一個鐵殼打火機直接掉到了主板上,主板當場就掛了。
s-59、jp-59,調製解調器、磁帶機、磁芯存儲器甚至他連剛到不久的d-60都給接上了。
每一項都是接上去做過基本測試的,不過全部接上還是第一次。
分開接沒問題不等於全接上也沒問題,高振東可就等著這最後一哆嗦了。
前世又不是沒炸過電源,他經驗可豐富了。
帶著點小心,高振東合上了單板機和外設的總電源,彆炸彆炸,他心裡念叨著。
單板機很給麵子,沒有哢嚓的聲音,要知道阻容元件和芯片炸起來的時候,那可是真炸。
顯示器上沒有任何輸出,不過這是正常的,單板機的bos還在djs-59的磁芯裡呢,要等上電測試沒問題了才會移植過來。
高振東伸著鼻子,在單板機的電路板上方一路掠過去,緩慢移動鼻子的同時,還在一下一下不停的用鼻子吸氣。
這是最原始的檢測手段之一,聞聞糊沒有,土歸土,還挺管用。
要是有糊味了,那就趕緊斷電,電路板是電木(酚醛樹脂)基底,要是燒糊了,味兒還挺特殊,一下子就能聞出來,其他元件燒糊了也同樣。
沒辦法,線路密集,加上飛線遮擋,這時候用眼睛看還真不如靠鼻子聞。
同時,他的眼睛在盯著電源的輸出電壓和輸出電流顯示管,通過這些數據,他能大概判斷這些設備的啟動是否基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