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矢不動】,基於對世界的理解而誕生的巫術。
在這一刻,在赫爾墨斯身前不大的空間內,時間不再連續,而是徹底的‘斷開’。
不是操縱時間,赫爾墨斯也沒有能力靜止一位神靈的時間。
他隻是改變了自己觀察的方式,讓自己永遠處於了‘這一刻’。
於是在這片空間內,一切都陷入了停止。
唯有籠罩在‘門’的力量下,赫爾墨斯自己的思維還能夠如往常般轉動。
星光與命運女神相連在一起,按照原本的打算,大煉金師會把對方拖拽到這虛幻的‘門’裡,將其鎖死在自己的掌控中
可當這種聯係誕生,不知為何赫爾墨斯卻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饑餓感。
好像麵前的不是神靈,而是一盤美味的大餐一樣。
眼中殘缺的門戶微微顫動,似是想要將眼前的女神一口吞下。
“這是……”
眼神閃爍,對於這種感覺,赫爾墨斯其實並不陌生。
曾經,當第一次試圖創造‘門’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感覺了。
赫爾墨斯曾經有過猜想,這或許是因為‘門’的概念源自他穿行有無的門戶,而在那個虛幻的世界,也是有眾神存在的。
所以作為練假成真的造物,殘缺的‘門’本能的渴求用真實取代虛幻。
但赫爾墨斯同樣清楚,這是不可能成功的。
不要說隻是一個半成品,就算是真正的成品,他也不認為能夠將神靈吞為己用。
不過好在他本來也沒有這個打算,他隻是想要順應這種本能,將這殘缺的門戶轉化,變作世上最牢固的監牢。
星光閃動,鎖鏈在固定的時間中同樣不曾變化。
然而肉眼可見的,拉克茜絲所在的位置開始向著赫爾墨斯緩緩靠攏。
於此同時,她的身量也在不斷縮小,所處的位置也越來越高。
但若從旁觀看,任何人卻都隻會得到一個相反的結果。
拉克茜絲從未移動過自己,而她的大小也從未改變。
這是對【空間】的利用,如果說在【時間】的領域,赫爾墨斯不過是取了個巧,實則並沒有真的涉及它的根本。
那在【空間】的領域,曾經作為旅行、穿行的掌控者,赫爾墨斯的探索已少有能及。
移動與靜止,兩個看似矛盾的地方在這裡重合了。
閃爍著星光的瞳孔當中,破碎而封閉的門戶緩緩打開縫隙。
在赫爾墨斯的麵前,命運女神向著他的眼中落去,如同落進無底深淵。
吱吖……
某一刻,拉克茜絲的身形消失,一直緊繃著精神的赫爾墨斯也終於鬆了口氣。
之所以在選在這裡動手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一方麵,他需要確認對命運女神目標的猜測。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如果出了什麼差錯,自己還有補救的機會……心神微微放鬆,然而不過片刻,赫爾墨斯的神色就再次凝重起來。
因為在他的眼瞳深處,那扇破損不堪的門扉突然間開始震顫。
絲絲縷縷黑色的痕跡沿著碎裂的縫隙攀爬,猶如淤泥一樣的東西一點點的從內、從外湧出。
這不是切實存在的東西,但在同樣介乎真實與虛幻之間的門戶麵前以一種寫意的形態顯化了出來。
就像靜止的時間奈何不了‘門’的存在一樣,在這極致汙穢與負麵的東西麵前,它同樣毫無用處。
黑色的泥沼一點點外溢,順著虛幻之門的邊沿下落。
幾乎是下意識的,赫爾墨斯解除了自己的施法。
右手抬起,按在自己的眼眶上,大煉金師伸手一拉,將那破損的虛幻之門重新拉了出來。
臉色難看,看著那即將滴落的黑水,赫爾墨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看到這種東西。
“這是……命運之毒?”
“怎麼會……在拉克茜絲的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這裡不是真實的世界嗎?”
“如果虛幻的世界與真實的世界有不一樣,那正確的不應該是真實的那一個嗎?”
沒有人解答他的疑惑,但事實就是如此。
當脫離了赫爾墨斯的身體,本就瀕臨破碎的星光之門再次震動起來。
而這一次,再沒有什麼可以緩解它的解體了。
融入身軀,就意味著自己要接觸命運之毒,這本來隻有命運女神本身才能承受,卻硬生生被自己的造物給具現成實體的命運反噬。
不融入身軀,這半成品的門扉根本無法存續,破碎是它唯一的結局。
無論怎麼選擇都是錯誤的,每一個選擇都是如此。又或者說,唯一的錯誤就是弱小,而不是選擇。
如果此時蘊藏真理的門戶已經鑄成,那重登神位的赫爾墨斯有不止一種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然而對現在的他來說,這就是無解的難題。
大腦飛速轉動,一個個方案閃過,隨後被一一否決。
就在這片刻之間,星光之門上的破損越來越大,形體也變得越來越失真。
好像下一刻,拉克茜絲就要重獲自由。
而對此,自己根本無力阻攔。
“……你這樣做是沒用的。”
無力感湧上心頭,但轉瞬又被赫爾墨斯抹去。
他之所以選擇這裡,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可就當他準備放棄最初打算的時候,一道陌生的聲音卻突然從赫爾墨斯的耳畔響起。
心下一動,大煉金師循聲望去。
在島嶼的正中,火山口處的角落。
在一塊石頭上,拉克茜絲要找的那個人正坐在那裡靜靜的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