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
紮根在褐星上的手杖上冒出大片電光,迅速的向著狄俄尼索斯的位置前進。
忍受著剛剛那一個對視帶來的精神壓迫,他竭儘全力的躲避那撲麵而來的流光。
然而【死兆之星】剝落下的軀殼碎片本就是表象,它實則自己近乎半成的力量都割裂了下來。
哪怕是對一位真正的真神而言,這都是不可小覷的一次襲擊。而沒有了手杖的庇護,針對狄俄尼索斯的這樣一次偷襲,它可謂勢在必得……
嗖——
“小心!”
詭異的流光近在咫尺,無儘的惡意幾乎已經沾染了狄俄尼索斯的衣襟。
靈覺瘋狂示警,自身移動的速度卻比不上襲來的攻擊。
但就在狄俄尼索斯以為自己已經無法避開的刹那,一股推力赫然從他的身後傳遞而來。
身形在最關鍵的時刻微微偏移,狄俄尼索斯眼看著那道流光從自己的眼角瞬息劃過。
緊隨其後的手杖把握住了這片刻的機會,銀色的雷電終於回落到了他的身側,將他的附近牢牢保護了起來。
暗送一口氣,有了蘊含宙斯神力的手杖,自己算算安全了。
而那道蘊含了上古邪物本源力量的流光似乎也察覺了自己的失敗,它索性沒有試圖發起第二次襲擾。
繼續向後,流光速度不減。畢竟在排除了狄俄尼索斯之外,這附近好像還剩下了另外一個生靈。
“噗……”
一聲悶響,卻沒有實質的聲音發出。因為這不是物質層麵的動靜,而是精神層麵的領域。
麵色大變,狄俄尼索斯猛然回首,卻隻看到了眉心處點上一點紅斑的阿蒙。
幾乎肉眼可見的,沒有神靈不朽的本質保護,這位才認識了不久的朋友根本無法抵禦上古邪物的力量。
細密的紋路順著他的額頭四散,向著四肢百骸擴散開來。腐化之痕從每一寸血肉、肌理中浮現,然後交織成片,構成了一幅膜拜褐星的繪圖。
“阿蒙!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雙目瞪大,雖然當自己被推開的那一刻就已經有所預料,但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狄俄尼索斯還是感覺有些難以接受。
自己和他才認識了這麼短的時間,他為什麼就要冒險跟上自己,還替他擋下這次大意下的劫難?
他難道就不知道,自己有可能會因此而死嗎?他也不是真神,又怎麼可能抵抗上古邪物的力量。
上前一步,狄俄尼索斯扶住阿蒙搖搖欲墜的身體。以凡人的精神和血肉,他此刻恐怕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了。
隻是眼看著血色一點點的攀上阿蒙的眼瞼,狄俄尼索斯卻無計可施。
邪物的侵蝕潤物無聲,又迅疾爆裂般快速。
當這一過程開始,它就已經和阿蒙的身體沉底融合為一了。
猶如將一滴墨水攙入大海容易,可從大海中提取回來卻難如登天一樣。
從古至今,狄俄尼索斯幾乎沒有聽說過有哪一個凡人在被上古邪物的本源力量侵蝕之後,還能複返原本,恢複如常的。
“咳咳……狄俄尼索斯,我這是要死了嗎?”
“我好像有一種感覺,在我的身體裡麵……有另一個我正在誕生。”
聲音虛弱無力,阿蒙的眼底漸漸泛起紅霧。
與原本迥然不同的眼神從中映照出來,看到這一切,狄俄尼索斯卻說不出話來。
沒錯,對於一個獨立的生靈而言,如果沒有神靈的本質與之對抗,那邪物的汙染就等於舊生命的死亡和新生命的誕生。
用不了多久,他剛剛認識不久的阿蒙就會死在這裡,而留下的隻有新的邪物。
人間應對這種方式的唯一辦法,就是將受汙染者投入聖火之中,焚儘他的血肉和靈體,以期待他的意識能得到安寧。
理論上狄俄尼索斯現在也該這麼做,畢竟他們之間認識還不久。
可對從來沒有離開過奧林匹斯山的他來講,阿蒙是他目前見到的唯一為他付出生命的人。
“你不用告訴我了,我已經知道了。”
“我已經被它的力量侵蝕了,很快,我就會成為它的一部分。”
緩緩低頭,掩去眼底的血色,阿蒙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邪物的存在他們早就說起過,畢竟提起提豐的後裔這就是避不開的話題。
解決邪物汙染的唯一辦法就是殺死汙染者,避免他造成更大的破壞,這是卡俄斯凡人間共同的認識。
所以沉默片刻,阿蒙再次抬首,向狄俄尼索斯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來,殺了我。”
“上古邪物主動分離了它的部分本源,也必然會使得它的力量產生缺陷。這對彆人來說或許沒用,可你剛剛釋放的力量也許能夠真正對它造成損傷。”
“殺了我,在殺死寄宿在我體內的力量,而不是讓另一個我取代我……狄俄尼索斯,你可以做到的。”
“我……”
張口欲言,卻又說不出話來。
狄俄尼索斯沒想到自己隻是剛剛離開奧林匹斯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阿蒙的死已經是必然的,哪怕他現在請求神王出手也已經晚了,更何況以他的了解,宙斯是不會為此乾擾到他的計劃的。
在這種情況下,殺死阿蒙幾乎是他必然要做的的事情,隻是幾次伸手,狄俄尼索斯最終還是無法下手。
阿蒙是為了提醒他才受到了邪物的侵蝕……而他此刻竟然隻能送他一個安詳的死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