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海丹一百粒……青元丹一千枚……”
趙純陽眯起雙眼,重新瞥了眼清單。
破海丹的確不錯,用來洗滌筋骨,衝刷氣海,一百粒並不算多,這些全部服用,足夠讓謝玄衣的金身境更上好幾層樓。
可青元丹。
這種東西,對如今的謝玄衣而言,便是“雞肋”了。
大穗劍宮內元氣充裕,拋開玉屏峰後山的那些洞天禁地,單單是蓮花峰的玄水洞天,便足以讓謝玄衣修行到陰神,不必考慮元氣問題。
這清單上,九成以上的物件。
都是諸如此類的“小物件”。
四品到八品防禦寶器,共一千二百件……謝玄衣一人,哪裡需要這麼多寶器?
更何況,謝玄衣這具金身體魄,便可與八品寶器相抗衡。
“大穗劍宮封山十年,整整十年,未與外界交互。”
謝玄衣看出了師尊想說什麼。
他微微一笑,說道:“前些日子,我在諸峰之間行走,看得出來……諸位師弟們的法袍寶器,都有些老舊破損了。雖然小舂山有鑄器師,但畢竟封山時期,材料短缺,有些資源……大穗劍宮境內無法生產。”
“你……”
趙純陽神色有些複雜。
“弟子生於斯長於斯。”
謝玄衣搖搖頭,正色說道:“行刺案對我而言,不算什麼。此次賠償,玄衣是為師尊所要,更是為劍宮所要。北海陵破碎之後,盛世氣運湧入大褚王朝,大穗劍宮百廢待興,江寧謝氏的這筆賠償,便正好用於劍宮重建。”
這清單上,除了一些修行資源。
謝玄衣還要了一大筆金銀。
等送到之後,諸峰的府邸,陣紋,修行道場,都可以翻新。
十年封山,劍修慘淡,師兄弟們雖然不說,但謝玄衣看得出來。
黃素小師妹,穿著十年前的衣袍。
司齊師弟的白鶴,也瘦了一大圈,毛發遠不如當年那麼油亮。
當年在蓮花峰修行的幾位核心弟子,都是如此……其他人,更不必說。
此次劍氣大典。
劍宮耗費了大量財力物力,進行置辦,讓整座天下為之傾目。
可若翻翻賬簿,便必然會發現。
自飲鴆之戰後,大穗劍宮氣運衰敗,宗內積蓄越來越少。
直至如今,恐怕是隻剩一層薄薄家底了。
“有些事情,還得是由你去辦。”
趙純陽翻了翻清單,越看越是滿意,不由出聲讚歎道:“果然,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謝玄衣笑了笑。
仔細想想,這件事,還真得是交給自己。
以師尊身份,若是在此次事件中出麵……但凡談出賠償二字,便是對劍宮自身的侮辱。
大人物該有大人物的氣魄。
可絕巔之上,就那麼幾道身影。
絕巔之下,可是有無數“攀登者”,嗷嗷待哺。
“此次開山之後,金鼇峰便該重開‘執法堂’。”
謝玄衣輕聲道:“劍宮弟子,當在外行走,去往天下遊曆,既是入世修行,亦可持劍斬儘不平。”
執法堂一開,劍宮封山困境,也會好轉許多。
拿方圓坊舉例。
方圓坊每年會接下無數任務,每一次任務,雇主給出的“報酬”,都會進行一定抽成。
據說這樁生意,最早在大離王朝起家,一路發展壯大,又趕上了道門劍宮封山的“好日子”,這十年賺得盆滿缽滿……可謂是登上巔峰。
“除此之外,真隱峰也可遣出弟子,借‘傳訊令’,與大褚中州諸世家聯係。”
謝玄衣正襟危坐,一邊回想,一邊遺憾地道:“當年有好幾座聖地世家,想與劍宮談上幾樁生意……可惜我在被人追殺,封山之後,這幾樁生意肯定涼了,也不知道‘方圓坊’有沒有將其搶了去,現在正是重新洽談的好時候……”
說來也怪。
弑殺褚帝這麼重要的事情,一丁點也記不得了。
可那些零零散散的瑣碎,卻是記得一清二楚,怎麼也忘不掉。
“……”
趙純陽坐在木椅上,麵帶笑意,也不打斷,隻是默默聽著眼前少年的話語。
世人都說,這弟子很像他。
的確很像。
打架,殺人,出劍,甚至行事風格,都與自己一般無二。
可又有很多地方,一丁點都不像。
因為早早就將謝玄衣丟到劍宮外,讓其四處問劍的緣故……這小子身上,沾染了不少江湖氣息,隻有極少數親近之人,才會知道,謝玄衣並不是名門正派傳統印象中德高望重的大師兄。
這小子,從來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
眼中無規矩。
這也是掌律師弟真正討厭他的原因。
大穗劍宮守了近千年的規矩,在謝玄衣出現後,發生了許多改變。
當年的謝玄衣,帶著祁烈,將大穗劍宮的執法堂,開在了北郡,南疆……甚至要開在南疆,直接日日蕩魔。
這一舉,自然引起了許多人支持,但更多的是反對!
另外,謝玄衣帶著司齊,將劍宮白鶴,遣往大褚各處,無償為百姓送信,傳訊。除此之外,還讓小舂山煉器師,連夜鑄造傳訊令,在各州陸陸續續送出近千枚神魂訊令,用來與真隱峰聯係。
這些年……謝玄衣做的“破矩”之事,實在太多,數不過來。
隻可惜墜入北海後。
這些舊事,被迫中斷,沒有看到後續的效果。
但趙純陽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新的大世即將到來。
想讓大穗劍宮乘著大世浪潮,登上絕巔。
他和掌律師弟這樣的“舊人”,恐怕很難做到了。
或許。
如今的劍宮,需要的恰是謝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