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鈺真要做的事情,其實和自己一樣——
推遲蕩魔!
所以,三大宗的北上使團,注定要傾覆隕落。
“殺人這種事情,我更習慣自己動手。”
謝玄衣淡淡開口,他招回滅之道則,表麵上看似是收斂了殺意。
但劍氣洞天最深處,【沉屙】卻是開始輕輕震顫。
“早說。”
楚蔓笑道:“道主說你極其痛恨陰山修士……早知道槐霆我便讓給伱殺了。”
微微停頓了一下。
“對了。”
楚蔓誠懇說道:“道主還說,謝客卿身上藏著不得了的秘密,倘若見麵,一定要小心飛劍……我猜道主所說的飛劍,一定不是剛剛的‘滅之道則’吧?”
交戰兩次。
無論是北海陵,還是苔嶺。
楚蔓都未曾見到謝真的本命飛劍!
“……”
謝玄衣眉心的劍氣,稍稍凝滯了一下。
“能被道主如此看重,向來一定有不得了的本事。”
楚蔓歎息一聲,柔聲說道:“或許我和道九聯袂,也難逃謝客卿的殺招……隻是今夜苔嶺,可不是動手的好機會。”
“你覺得我會怕皇城司特執使?”
謝玄衣挑了挑眉。
他知道,今夜苔嶺是皇城司特執使與三宗使團的會麵。
這種事情,難登台麵。
即便當著皇城司的麵,殺死南疆邪修,大褚律法也不可能降下罪罰!
“當然不是特執使。”
楚蔓笑盈盈道:“如果特執使現在趕到,謝客卿不介意,我便替道主多殺一個該死之人。”
“……”
謝玄衣眯起雙眼。
他想要催動本命飛劍,嘗試擊殺【道爐】護體的楚蔓,但這個念頭剛剛落下,心湖便湧起了不詳預感。
他的心湖感應,極其精準!
出現這預感,便意味著楚蔓並非危言聳聽。
不是特執使……
另外一道身影,浮現在謝玄衣心湖之中。
他知道,目前皇城最恨自己的人,乃是道門太上齋齋主曆塵。
北狩結束,玉清齋已經儘數返回道門。
曆塵卻帶著太上齋弟子,在皇城逗留,一行人找了間客棧就此住下。
很顯然。
這是在等自己出城。
隻不過,太上齋主曆塵的意圖太明顯,謝玄衣在離開陳府之前,便留了後手……黃素候在皇城之外,負責攔截太上齋主,倘若曆塵真能渡過“拂流雲”劍陣的阻攔,那麼黃素會第一時間傳訊告知自己。
所以……
讓自己心湖感到危險的,也不是曆塵。
“蕩魔這件事,不止是大褚王朝在做。”
楚蔓笑了笑,稍稍將陸鈺真的計劃說出一角:“謝客卿應該知道,大離王朝有一撥人,同樣是逢魔便殺,遇邪即斬……今夜之所以選擇在苔嶺見麵,其實便是為了找一個順理成章的借口,讓這些南疆魔頭,儘數死在大褚境內。”
“……佛門。”
謝玄衣眼神微微一亮。
他隱約明白了陸鈺真的此次布局。
這次和談,畢竟是大褚皇族授意,蕩魔的消息已經放出,不會有哪座聖地世家派遣高手,前來擊殺南疆邪修,如此刻意地阻止蕩魔……
但若是由大離王朝的人出手,便十分合理了。
【“方圓坊那邊傳來了消息,據說佛門這一屆的佛子,奉行禪師之命,已經從離國出發……不久之後,他們便會抵達大褚,在大普渡寺傳授佛法,同時迎回當年圓寂僧人的佛骨屍骸。”】
謝玄衣忽然想起了陳鏡玄說的這則消息。
近些日子,大離王朝禪師門下,一支使團正在西渡,準備前往大褚皇城,迎接大普渡寺的佛骨。
此次西渡使團,領首之人,正是當今佛門的“欽定”佛子。
“謝客卿,這次佛門西渡的使團領袖,名為‘妙真’。”
楚蔓壓低聲音,緩緩說道:“這家夥可不是巫陰槐霆這等貨色可以媲美的……他很快就要到了,倘若你祭出那樣寶貝,隻怕殺不了我,還會招惹其他麻煩。”
至此。
謝玄衣明白了心湖不安的來源。
倘若祭出【沉屙】,即便楚蔓有【道爐】護體,謝玄衣一樣有信心,將其斬殺。
可究竟要花費多久,便是未知數了……
謝玄衣不清楚【道爐】被陸鈺真淬煉到了何等程度。
“對了,還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說清楚。”
楚蔓沉聲說道:“這妙真和尚,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物,大離王朝的方圓坊情報,說妙真有菩薩心腸,更有雷霆手段,就在西渡之前,孤身一人,踏入南疆,杖殺陰山修士百餘,以洞天之身,硬生生搏殺了一位剛剛晉升陰神的陰山尊者!”
謝玄衣皺起眉頭。
以洞天之身,搏殺陰神尊者?
“道主說,這家夥大概率是某位菩薩的轉世之身,也不知佛門六項神通,這轉世之身,如今保留了幾項。”
楚蔓向後退去一步,背後血紅聖人與道爐一同震顫,畫出一座鮮豔門戶。
她沒有即刻離開,而是意味深長地說道:“大離武運凋零,如今北海陵氣運倒流,大世降臨……妙真此次西渡,定是要豪奪天驕榜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