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莽撞失禮?”
頭頂傳來一聲威嚴壓抑著怒氣的質問,低沉有力。
林繪錦皺著眉抬頭,麵前站著一身黑色鑲金雲紋袍服的男子,發髻高束,五官大氣俊美,帶著不怒自威的威儀。
男子在看清林繪錦的臉的刹那,神色突然一震,目光凝在林繪錦臉上,仿佛穿透世代的光陰,瞬間的迷離,然而隻是一瞬,林繪錦尚未看清,男子已經恢複如常,似乎剛才的震驚從來沒有發生過。
“你又是什麼人?”林繪錦站起來,上下打量麵前的男子。
那男子審視林繪錦,目光竟讓她有些害怕想要閃躲,什麼人竟有這等威儀?
“不回我的話,倒敢反過來問我?膽子倒是不小。”男子目光沉了沉。
此人身著便服,不是太監不是侍衛,又有如此威勢,難不成是皇上?雖然皇上來過幾次珠鏡殿,隻是自己每次都不到跟前伺候,因此到現在還沒見過皇上。林繪錦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衝撞了皇上可是大罪啊,隻是,皇上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啊,這兒可是冷宮!
不對,應該不是皇上。聽說晉王母妃的寢宮在這兒附近,雖然太妃逝世好幾年了,但是晉王因為身患痼疾,皇上憐惜晉王,所以把他留在宮中養病,晉王也就經常來太妃生前居住的宮中祭拜追憶太妃,那這個人極有可能是,晉王。
“閣下難道是晉王殿下?”林繪錦小心翼翼地探問。
男子並不回話,隻是神色間隱隱有默認的意思。
林繪錦趕緊跪下道“奴婢參見晉王殿下,奴婢剛剛入宮,不識得晉王殿下,望殿下恕罪。”
“起來吧。”男子目光凝在林繪錦身上,墨色琉璃般的眼眸裡似有風雲湧動,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來“你叫什麼?是哪個宮裡的?怎麼在此處橫衝直撞的?”
“回晉王的話,奴婢林繪錦,是新進宮的宮女,在珠鏡殿伺候,奴婢來這裡是因為……”林繪錦把掉在地上的舒痕膏撿起來,伸手展示給男子看“是因為奴婢先前在疏落院受教的時候,在這邊結交了一個好友,她最近受了點傷,我特地給她送藥來的。”
“怎麼她受了傷,你頭上卻裹著紗布呢?”男子跨前一步,高大頎長的身影立時籠罩了林繪錦,奇異的香味縈繞在鼻間,低沉的聲音聽在林繪錦耳裡卻仿佛炸開在頭頂,淩人的威壓讓她耗費極大的力氣才能控製住自己,不至於顫抖起來。
無暇顧及其他,她隻能實話實說“回晉王的話,奴婢隻是個宮女,地位低下,沒有什麼好藥,隻能弄傷了自己,祈求主子憐惜,賞賜給奴婢些藥物。”
“哼。”麵前的男子輕笑一聲,那無形的威勢瞬間消散大半“你倒是個重情義的,隻是你就不怕我把此事告訴徐婕妤?你自殘來欺騙於她,倒不知她會怎麼想,你說呢?”
林繪錦抬頭,近在咫尺的臉笑得有些戲謔,這距離,太近,她趕緊後退一步拉開距離,這才回道“奴婢的事哪裡值得金尊玉貴的晉王殿下如此勞煩,況且奴婢聽說晉王殿下最是大度溫和,想來也不會為難我一個小小宮女吧?”
“是嗎?你聽說我最是大度溫和?”男子眯了眯眼,笑裡似乎帶上了些危險的氣息。
林繪錦咽了口唾沫“是啊,晉王殿下大人大量,不會跟奴婢計較吧。”
“是嗎?”男子再次上前,微微彎腰,抬手,在林繪錦臉頰間遊移,卻並未觸碰到她。
林繪錦感覺到男子指尖隔著薄薄的空氣傳來的溫度,心口一滯,登時跪了下去,低頭輕呼“殿下!”
麵前的男子突然輕笑一聲,那灼人的目光似乎停留在她身上,良久眼前一亮,男子移步離去。
林繪錦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在長街上越行越遠,終於轉過拐角不見了,這才敢站起來。
這個晉王,跟她聽說的似乎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