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驕!
過了十數日便到了冬至,每年冬至皇家都會在南郊圜丘舉行祭天大典,以求國順民安,天降甘雨,百姓五穀豐登。
往年本都是不帶後妃的,但今年徐婕妤懷孕,因皇家子嗣單薄,為求皇子順利降生,皇家子嗣興盛,蕭瑒遂決定讓徐婕妤等一眾後妃都跟著去祭天,其中自然也包括最近正得寵的杜昭容。
日出前七刻,齋宮鳴太和鐘,此時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時候,但祭天的隊伍需此刻從皇宮出發。
杜昭容被安排在隊伍的中後段,霍清然隨行。
徐婕妤最近恩寵未失,因此還是把林繪錦藏得死死的,這次也沒帶她來。
雖是日出前七刻才出發,但杜昭容幾個時辰前便起身沐浴焚香,梳妝打扮,穿上最為繁複的祭典禮服,一晚上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休息,所以此時在馬車裡,又餓又累的杜昭容頭頂著不輕的禮冠坐著也睡著了,霍清然和綠盈在一旁扶著她,謹防亂了頭飾。
隊伍行出京城時天已經亮了,日出東方,彩霞萬裡。
南郊的路本是崎嶇的,因著此次祭天大典貴人出行,尤其徐婕妤又有孕在身,工部提前派人把通往圜丘的道路修繕一新,倒是比城內道路不差太多。
出城沒走多久,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鬨聲和馬蹄聲,緊接著杜昭容的馬車猛地一震,抖得馬車內的人儘數失去平衡,尤其是睡著的杜昭容,整個人直接向左前方撲過去,幸好霍清然迅速反應,一把將她護住。
杜昭容一時受驚,花容失色,禮冠也有些歪了,吩咐霍清然下去看看發生了何事,綠盈留在車上為她整理禮冠。
後麵還有不短的隊伍,杜昭容的車駕不能堵在這兒,隻能先駕走。
霍清然下了馬車,看到有幾名禁軍聚在路邊,遂問一旁跟著馬車的太監道“昭容問,方才發生了何事。”
小太監趕緊答道“方才範持將軍巡邏,驅趕路中央的小獸,不小心衝撞了一下昭容的車駕,你也知道,今日祭天大典,除了祭祀三牲是不能殺生的,隻能驅趕。”
範持這個名字在霍清然腦中炸開。
小太監話音剛落,神威將軍範持已經駕馬走近,他高坐馬背,一身青黑戰甲,那股戰場上帶下來的帶著血腥的戾氣毫無遮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範某奉命行事,無意衝撞昭容車駕,你替我轉告一下我的歉意。”
雖是說著道歉,卻盛氣淩人,又言奉命行事,語氣裡實是一分歉意也無。
當初蕭瑒逼宮謀反,他的功勞不小,此時才敢這般目中無人。
霍清然抬頭,目光如炬。
範持一愣,想起這是那天在禦書房門口遇見的那個宮女,想起那天自己奇怪的反應,忍不住又細看了幾眼霍清然。
霍清然攥拳,低頭,道聲是,轉身往馬車那邊走去,範持看著她的背影,有一次,他覺得有些熟悉,但思索一番卻一點頭緒也沒有,搖搖頭,策馬繼續巡視去了。
霍清然聽到馬蹄遠去的聲音,駐足轉身,看著範持駕馬走遠,神色陰沉。
身後有人策馬而來,靠近,下馬,一掌拍上霍清然的肩膀。霍清然本能反應本是抓住肩上的手回身一擰將那人拿下,但是伸手的瞬間她便意識到自己的所在,剛抬起的手硬生生地放下了。
身旁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秦千聆!”
霍清然轉頭,齊王蕭玧帶著怒氣又含著得意的臉在眼前放大——霍清然一驚,連忙後退。
“小李公公,你怎麼在這兒。”霍清然絲毫沒有暴露。
少年齊王雙手環胸,挑眉道“總算是逮到你了,秦千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騙我!還說什麼名叫秀廂,住在珠鏡殿,原來全是假的,要不是樂清那件事,我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呢,你可真是無法無天!”
霍清然上下打量蕭玧,道“齊王殿下不也騙了奴婢嗎?”
本來一副興師問罪架勢的齊王頓時氣勢泄了一半,眼神飄忽,底氣不足“你既然知道我是齊王,還敢騙我?”
霍清然道“齊王當時可跟奴婢說您是小李公公,奴婢新進宮,哪知道您是齊王,可怪不得奴婢。”
蕭玧頓時氣勢全無,但還是垂死掙紮道“反正你欺騙齊王就是有罪,本王要罰你,以後多陪本王玩,給本王做你那個荷香糯米雞!”
“奴婢有主子要伺候,恐怕是沒有那麼多時間去陪王爺。”
“那我就去向杜昭容討了你到我宮裡,你看怎麼樣?”蕭玧喜滋滋地盤算道。
“不怎麼樣——”一道聲音從旁邊的護衛隊伍裡傳出來,比霍清然還著急。
兩人齊齊循聲望去,見到一身護衛服裝的敬武公主蕭晗從護衛隊伍裡衝出來,攔在霍清然麵前,衝蕭玧道“不行,千聆是我的朋友,要去也是去我宮裡,哪輪得到十哥你。”
蕭玧訝異“晗兒?你怎麼在這兒?還穿成這個樣子?”
蕭晗撅唇,不滿道“十哥你們都來了,昭容婕妤她們都來了,千聆也來了,為什麼就我不能來?我也要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