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瑒說道“你和起居舍人是怎麼認識的?”
林繪錦答道“四年前,阿聆的父母都因為受災去世了,那個時候阿聆很痛苦,相隨父母一起去,她就跳河自儘了,碰巧我在河邊浣衣,便救了她,後來我看她無依無靠就帶她回了陳府,陳大人也是好人,收留了她。”
“阿聆?”蕭瑒說道“看來你們關係很好。”
阿聆說過不能讓彆人知道她們的關係,林繪錦笑了笑,說道“畢竟是一個府裡出來的,在這深宮裡無依無靠的,隻能相互扶持了。”
蕭瑒終於挽好了一個靈蛇髻,看起來有些粗糙,不似宮女挽得那麼好看,但他可是皇帝,能為女子挽發,已經可以驚掉全宮上下的下巴了,相信這個消息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全宮上下,到時候人人都會知道,林繪錦現在是如何恩寵深重。
蕭瑒看著鏡子裡的女子,說道“太久沒挽過發了,生疏了。”
“皇上挽得很好。”
“是嗎?”蕭瑒自嘲似的笑了笑,用極地的近似自言自語的聲音說道“她以前從不滿意的。”
她?是誰?林繪錦這次很乖巧地選擇了不問,有些事情蕭瑒想說便會說,他若不想說,彆人卻問了,那就是罪。
蕭瑒準備上朝,林繪錦送他到蓬萊殿門口,看著他走遠。
為什麼皇上那日會出現在冷宮?為什麼會替自己梳頭?
蕭瑒,你究竟把我當做誰?
蓬萊殿離聽政的太極殿頗有些距離。
其間經過一處花園,小徑蜿蜒,正值初春,偶爾有幾朵早開的花,淩春寒獨自盛放搖曳,無人爭豔。
蕭瑒坐在帝輦上,經過花園,走在側前方的一名約摸十四五歲的內侍突然驚呼“蛇!有蛇!”
小內侍一邊驚呼,一邊後退,後麵抬著帝輦的和跟在後方不明情況的都被嚇了一跳,帝輦也晃了晃。
帝輦上的蕭瑒一震,握著扶手的雙手猛然收緊,雙目平視前方,似沒有任何反應。
“住嘴!咋呼什麼!”李德當即開口喝罵道。
小太監趕緊閉嘴,戰戰兢兢地指著小徑邊緣,有些害怕地說道“那兒有蛇。”
隻見那處若隱似現地似有一條蛇,隻是一動不動地停在原地。
初春時節,冬眠的蛇都該出洞了,宮裡的花園裡確實是有可能有蛇。
李德大著膽子撿了根棍子,去掏了掏那蛇,見蛇還是沒有動靜,李德膽子大了些,再靠近,掀開花叢,卻見原來是一根繩子不知被誰扔在花叢裡了。
李德撿起那根繩子,呈到蕭瑒麵前,說道“皇上,不是蛇,不知是誰把繩子扔這兒了,他是看走眼了。”
原來是根繩子啊,那小內侍鬆了口氣,剛想跟蕭瑒告罪,卻聽見頭頂上傳來蕭瑒冷漠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杖斃。”
小內侍整個人如爛泥一般軟倒在地,連求饒都不會了。
李德看看蕭瑒,再看看癱軟在地的小內侍,吩咐道“還愣著乾什麼,趕緊走吧,彆耽誤了陛下上朝。”
餘下的宮人們紛紛膽戰心驚地趕往太極殿,兩名侍衛留下帶走那名小內侍。
小內侍這才反應過來,哭天搶地地喊道“皇上饒了奴才吧!皇上饒命!皇上——”
遠去的帝輦上的人已聽不見他絕望的呼喊。
李德悄悄抬頭,看見蕭瑒額頭似有細密的汗珠反射著陽光,而後不著痕跡地低頭,不敢再看。
小順兒,對不住了,乾爹也救不了你的命了,誰讓你這麼不懂事呢,在皇上身邊伺候,不懂事是會死的。
李德暗自搖搖頭,將腦海中那個年輕內侍的臉揮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