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軍殺了進來!
北城門洞開,一人一馬當先搶入,馬蹄飛馳,一路向南!
如有雷霆萬鈞之勢,所過之處無人敢阻!
直到看到前方霍清然策馬而來。
兩人同時勒馬,於千萬人、於千萬硝煙之中遙遙相望。
蕭玴微微一笑,然後換上肅色,高聲道“我乃晉王蕭玴!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霍清然高聲重複。
四周的鎮北軍和燕子軍也紛紛呼喊起來。
“降者不殺!”
這呼喊以蕭玴和霍清然為中心,如池中漣漪一般向四周擴散開去,此起彼伏、綿綿不絕,一直傳遞到南北城門。
有人放下了武器,接著,更多的郡軍放下了武器。
戰場上逐漸安靜下來,唯有冷兵器撞擊地麵的聲音向四麵八方傳遞開去。
湛河郡郡軍茫然四顧。
整個湛河城已然一片狼藉,鮮血、屍體、殘垣斷壁!無不訴說著剛才在這裡發生的一場慘烈的戰爭,而此時,這裡是寂靜的。
血與汗的交融,與這片寂靜,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卻又那麼相得益彰!
將太守府作為臨時據點,蕭玴帶著手下眾將領一起商議戰後事宜,而霍清然卻不知在什麼時候睡著了。
直到所有人都散了去,她仍靠著椅背,沉沉睡著。
太累了,這段時間。
從燕子山,到信陽縣;從五百人,到兩萬人,然後又帶著兩萬兵力千裡奔襲至北境,偷襲烏蘭,攻克湛河!
其間不知多少次的大小戰役、深夜行軍,怎能不累?就算是鐵人也累倒了。
在見到蕭玴的那一瞬間,她腦海中的那根緊繃的弦便鬆了,但一直撐到太守府才睡著。
蕭玴看著靠在椅背上耷拉著腦袋沉睡的霍清然。
一旁的封陌道“若是紫衣沒留在建鄴便好了,至少有個人可以照顧霍小將軍。”
蕭玴輕聲道“不用。”
他將她打橫抱起,帶回房間,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穩著她的身子替她脫去盔甲。
霍清然睡夢中被人打擾,有些不耐煩地囈語兩句便想向後倒去。
蕭玴趕緊扶穩她,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讓她靠著自己的身體,又彎腰替她除去戰靴,才讓她放心躺下,自己則為她蓋好了被子。
即使在睡夢中,霍清然的眉頭仍然微微皺著,時刻都在擔心的樣子,蕭玴伸手輕按她眉心,撫平褶皺。
做完這些他仍未停下,命人打來溫水,親自替霍清然擦臉。
臉上脖子上,手腳上,凡是露在外麵的地方全都沾滿了血汗和灰塵,讓人難以想象這是一位少女。
溫熱的毛巾在臉上劃過,睡夢中的霍清然不耐地拍開蕭玴的手,囁嚅道“不要打擾我睡覺。”
蕭玴按住她不安分的手道“擦乾淨再睡,不然會很難受,聽話。”
似乎是蕭玴的聲音讓她鬆弛下來,不再動彈,蕭玴又為她擦淨手和腳,才重新蓋上被子。
蕭玴坐在霍清然床邊看著她,許久,好像怎麼看也看不夠。
終於,老天爺又將她完好地送回了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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